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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三姐略略思量,便頷首道:“正是,我方才光顾著气恼了,却忘了这一茬。”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大姐说贾蓉此番回来之后目光阴毒,也不知存了什么歹毒心思……这要是下黑手弄死了贾珍,只怕爵位到底会落在贾蓉身上。”
陈斯远思量道:“这倒也是……不过贾蓉离家半载有余,贴身的丫鬟、小廝想来都被你大姐清理过了吧身边儿无可用之人,贾蓉就是想要下黑手也不容易。”
尤三姐却道:“你怕是不知我那大姐的性子,她又是个续弦的,还不是贾珍说什么是什么她如今只能管得住自个儿院儿,虽担了个掌家的名头,可外头有赖大家的直接听贾珍吩咐,內宅又有几个婆子不大听话,日子过得也是难。”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哥哥只怕不知我那好大姐哪里来的银子吧”
陈斯远凝神倾听,尤三姐就冷笑道:“二姐儿时常去寧国府,大姐便偷偷让二姐儿偽造了一些摆件、字画,纯金的换成鎏金的,往外捣腾了不知多少物件儿,她这才攒下两千两银子。”
陈斯远愕然道:“二姐儿怕是没少得好处吧”
尤三姐撇嘴鄙夷道:“不然她哪儿来的银子攛掇著与晴雯一道儿开绣坊”
陈斯远顿时哭笑不得,说道:“还好时日短,换的东西也少,不然这事儿迟早纸包不住火。”略略思量,说道:“我看还是让二姐儿先禁足吧,妹妹辛苦一些,每月去寧国府走动走动就是了。”
尤三姐糟心不已,陈斯远便扯其入怀好一番抚慰,尤三姐这才心绪转好。
待听闻陈斯远要拜师廖世纬,尤三姐顿时舒展眉头,兴高采烈道:“户部左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员!哥哥拜了此人为师,来日必得其提携。拜师礼可预备了不知束脩预备了何物”
陈斯远笑著道:“都预备齐全了,等恩师休沐,我再登门正式拜师。”
尤三姐不迭应承下来,又说天气渐暖,家中早就为陈斯远预备新衣,便催著陈斯远换上瞧瞧。
陈斯远哭笑不得,道:“我那恩师清流出身,我可不好弄得珠光宝气,还是寻一件半新不旧的为妙。”
尤三姐这才罢休,偎在陈斯远怀里半晌,忽而说道:“哥哥是打算让廖侍郎登门求亲吗若婚期定在明年,这会子就要开始置办宅院了。”
陈斯远紧忙握紧柔荑,扭头看向尤三姐。尤三姐面上苦涩一闪而逝,又鼓起兴致道:“二姑娘、宝姑娘、林姑娘,分属三家,总要置办三处宅院。一个是国公府的小姐,一位盐运使的遗孤,还有一位宝姑娘与哥哥情投意合,三位姑娘从小锦衣玉食长起来的,嫁过来总不好苛待了。
这宅子打底儿就得三路三进,我原还想著先买一处,再慢慢將左邻右舍买下,只是哥哥也知京城寸土寸金,尤其內城的宅第,只怕稍稍露出口风转天便能发卖出去。”
这倒是没错,陈斯远也犯了难,说道:“那咱们往后多留意著,说不得就有合適的宅第呢。”
尤三姐犹豫一番,开口说道:“倒是有一处合適的,就在什剎后海左近,观音庙后身的石虎胡同。三路四进的宅子,后头还带了个不小的园子……就是要价有些高。”
“石虎胡同……”陈斯远来京师几年,倒是四下游逛过,略略回想便道:“你说的莫非是辅国將军府”
尤三姐笑眯眯頷首不迭,道:“正是辅国將军府。”
这辅国將军祖上乃是太宗李过一脉远房族亲,因隨著李过立有功勋,是以李过鼎定中原后恩封为安泰郡王。其后屡次降爵,如今已降为辅国將军。
京师居、大不易,太上在位时,郡王府还能靠著恩赏度日。到得今上御极,郡王府前后三次袭爵,又因侵占民田被御史弹劾,今上直罚没了辅国將军府上万亩良田。
一来二去,辅国將军府早就揭不开锅了。
再加上这府邸不是敕造,而是早前安泰郡王自个儿一点点造起来的,不孝子孙这才动了发卖府邸的心思。
前头说过,京师內城寻常一间屋舍大抵在四十到五十两银子之间,这辅国將军府因早前是郡王府,占地广阔,是以不能按照屋舍多寡来计算价格。
陈斯远便问道:“却不知要价多少。”
尤三姐回道:“说是少於三万七千两免谈。”
陈斯远自个儿心下估摸了一番,这价码高也没高到哪儿去,还算公道。只是他手头凑一凑顶多三万两银子,便是拆借一番勉强买下来,只怕也无钱修葺了,倒是让人好生为难。
忽而想起攛掇燕平王修铁路之事,陈斯远咬牙道:“妹妹且先谈著,辅国將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