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就别想收回去!
就算元春不在了,只消贾家爵位还在,黛玉还能断情绝义、收了大观园?
另则,贾雨村得林如海托孤,惯常以此事博取声望,此番未必是真心催逼,而是做给外人看罢了。白纸黑字将大观园押过去,贾雨村声望无缺,自不会再行催逼。
而黛玉不能收大观园为己用,贾家照样好生生用着园子,可谓一举两得!
待贾母略略分说,王夫人等俱知此计妙处,于是满堂愁云散尽。
凤姐儿看在眼中,只觉齿冷。凤姐儿亲历种种,林姑父病重时,老太太为求娶黛玉,三五天便往扬州发一封书信,催促着贾琏尽快拿了黛玉婚书。那会子凤姐儿还道老太太是真个儿疼黛玉这个外孙女呢,如今看来,呵……
亲亲的外孙女,养育几年,收了人家十几万的养育银,好悬遭了王夫人谋害不说,临了还拿一封做不得数的文契便给打发了。
换做凤姐儿是黛玉,又何止是齿冷?她心下暗忖,也亏得半路冒出个陈斯远,截了黛玉姻缘。不然,倘若黛玉真个儿嫁给宝玉,还不知怎么榨干剥尽、敲骨吸髓呢!
计议停当,贾赦提笔写了文书,当日便往兴隆街送去。贾雨村情知追讨不回林家家产,可还是对贾家不要脸的劲头咋舌不已,只因黛玉还在贾家,当下也不好撕破面皮;又觉有此文书一封,好歹算是给了女学生一个交代,这才暂且将此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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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自告假之后,再不去瞧那四书五经,每日或研读史书,或松活筋骨,间或偶尔携众美泛舟海子之上,果然韬光养晦、低调内敛。自然,夜里少不得恣意缱绻,真个儿是‘燕侣莺俦,如鱼得水’。
这日陈斯远清早外出,赴国子监同窗宴请,宅院里难得清静下来。
五儿正在廊檐下翻阅诗册,忽地听得正房里一声纳罕,旋即便有个小小身形踉跄奔出,后头又有粉面含霜的晴雯提了鸡毛掸子追逐不休。
五儿展眼禁不住掩口而笑。那小小身形自是鸾儿,这小姑娘又大了一岁,性子愈发顽劣,每每惹得亲姐姐晴雯勃然大怒。
“你跑,我看你往哪里跑!”
“哇呀呀,杀人了!”
“再敢教大姐儿浑说,我定揭了你的皮!”
鸾儿一双小短腿,哪里跑得过晴雯?少一时便在侧花园月洞门前被追上,晴雯一手提了后颈,一手鸡毛掸子乱打,将个鸾儿打得哇哇乱叫,哭嚎着认了错方才罢休。
少一时,晴雯回转,瞥见五儿顿时蹙眉气恼道:“越大越不成样子,将来可怎生是好?”
五儿便笑道:“老爷宽厚,亲姐姐又是个财主,鸾儿骄纵些怎么了?将来啊,莫不如开门纳婿,寻个酸秀才、落地举人之类的,有个财主姐姐资助,怎么不是安康顺遂过一辈子?”
晴雯起先点头,旋即又摇头不迭,道:“再如何,这性子也不好坏了。往后你也帮着瞧着点儿,可不好再惯着她!”
五儿笑着应下。晴雯正待说什么,便见有个粗使丫鬟喜滋滋打侧花园里行出来,手中还捏着枚南珠。
瞥见晴雯、五儿两个,那粗使丫鬟吓了一跳,忙敛衽一福,喊了两声儿‘姑娘’,又解释道:“司棋姑娘看我勤快,便赏了个南珠给我。”
晴雯蹙眉淡淡应了一声儿,摆手便让那粗使丫鬟去了。转头晴雯便鄙夷地一撇嘴,道:“也不知大爷……老爷是怎么个心思,偏将那一丈青收进了家门。那身量门板也似的,哪一点儿好了?”
五儿面上一僵,拢手附耳,与晴雯嘀咕了半晌。晴雯听得满面讶然,道:“坐缸?那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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