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欢喜不已。其与王府合伙经营的蕺菜素,用的是蒸馏法制取,又有胶乳塞、玻璃瓶保存,便是半年之后也效用依旧。起初发卖时,只定下三钱银子一瓶的价码,为的是打压忠顺王。
待忠顺王的营生倒闭,丁道隆本想提价一二,谁知燕平王请示过今上,今上便言:“此等药物利国利民,断不可使之腾贵,须得让小民百姓也能用得起才是。”
因是之故,这蕺菜素价码又降,如今一瓶不过作价二钱银子,若是往外批发,便是一钱五也使得。也是因此,今上这才私下嘱咐了燕平王,将京师北扩的营生分润了陈斯远一部分。
陈斯远既决议步入官场,这等一时得失自然不大在意。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薛蝌前后送了三万两银子不说,如今蕺菜素又有分润,可谓意外之喜。
说说笑笑,不一刻进得后花园,沿小径兜转,须臾到得竹林旁的书房前。丁道隆入内通禀一声儿,返身笑着引陈斯远入内。
陈斯远抖擞精神,入内一揖,形容齐整,礼数周全。
略略抬眼一瞥,便见那燕平王惫懒着歪坐在罗汉床上,旁边侍立着个小侍女,正将一块块切好的果子喂给燕平王。
那燕平王随意一摆手,含混道:“本道你总要蹉跎上几科才能得用,不想你倒是有运道,本科便中了杏榜。昨日本王入宫伴驾,圣上闻之欣喜不已,只盼着你来日坐馆之后能有大用。”
陈斯远忙道:“学生愿为圣上效死力。”
燕平王眉头一挑,摆手打发了侍女与丁道隆,待内中只余二人,燕平王便啐道:“呸!旁人不知,本王还不知你这小贼的底色?论经济一道,你或许有些能为,可要说效死力,呵……来日本王只求你尽心尽力、恪守本分,不偷奸耍滑就好。”
陈斯远嘿然而笑,也不辩驳。待须臾才回道:“王爷也知学生底色,学生自小被人小觑,穷怕了,也被人欺负怕了。且学生如今薄有家产,往后不说嫉恶如仇,好歹也不会与那些蝇营狗苟的同流合污。”
燕平王咧嘴道:“我只怕你便是那蝇营狗苟啊。”
一语噎得陈斯远不知如何回话。
燕平王见此方才一乐,探手相邀,请陈斯远落座。待其落座后才道:“圣上锐意革新,而革新之要,在吏治。前宋、前明变法之故犹在眼前,且如今国用大抵够数,是以圣意多有徘徊。本王以为,这变法革新,说不得还要拖延上几年才能作数。”
陈斯远思量着回道:“学生遍观历朝历代之变法,不过是分食之举罢了。”
“何谓分食?”
“自是收士绅之膏腴,以养小民。”
燕平王细细思量,随即拍案道:“着啊,就是这个道理!”
陈斯远笑道:“学生不才,所擅者非是分食,而是另起锅灶,增添新食。”
燕平王哈哈大笑道:“刁滑!不过你既有这等本事,自保足矣。先前圣上还提点过本王,生怕你陈枢良年轻气盛,甫一入朝堂便锐意革新。本王心下嗤之以鼻,哈哈,如今听你一言,果然如此!”
陈斯远陪笑连连,与燕平王说了会子朝局。而今前朝老臣革的革、退的退,圣上大权在握,太上幽居大明宫。经王子腾、贾化二人整饬,边军、京营为之一新;盐政所得屡创新高。
加之关外、蒙兀膺服,大将军岳钟琪平定西域,唯一所虑者不过是西南癣疥之患。
说起此事,燕平王便眉头大皱,言道:“南安王真真儿是一代不如一代,用兵一载有余,如今不说御敌国门之外,反倒让宵小时常寇边袭扰。圣上早就心存不满,只待这厮大败一场,便要锁拿了入京问罪。”
兵事陈斯远不好言说,便只附和着说了一通。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