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陈斯远提了四样贺礼果然往兴隆街而去。
自打贾雨村平步青云,领大司马职参赞军机,每日家自是门庭若市。陈斯远到访时,巷子里贴墙根停了一溜儿的车马。
庆愈一时寻不到停车的地方,陈斯远只得吩咐将马车停在外头,自个儿安步当车寻上门儿来。
贾雨村家中门子自是识得陈斯远,当下紧忙迎进倒座厅,略等片刻便请陈斯远过了仪门,到得书房中与贾雨村叙话。
数月不见,贾雨村官威愈盛,陈斯远不敢怠慢,毕恭毕敬见了礼,贾雨村方才挤出一抹笑来:“枢良不必多礼,快坐。”
陈斯远道谢一声儿,落座后自有小厮奉上香茗。
贾雨村便笑道:“错非前日得了你的拜帖,本官也要打发人邀枢良一叙。”
陈斯远赶忙道:“大司马朝政缠身,学生哪里敢胡乱叨扰?”
贾雨村却道:“枢良小小年纪,已有陶朱之能。此前不说,今年便有铁轨、蕺菜素两事,本官前日面圣时,圣上多有夸赞之语——”顿了顿,贾雨村抚须意味深长道:“你如今可谓是简在帝心啊。”
陈斯远苦笑道:“不瞒大司马,学生如今真个儿是诚惶诚恐。大司马也知科举一事除去才学还有运道一说,若学生蹉跎两科,来日又无旁的建树,只怕这帝心……也就做不得准了。”
贾雨村赞许道:“枢良不忘根本自是好事儿,可也不好妄自菲薄。如今天下谁人不知陈词?且上月梅翰林曾说过,你如今才学、制艺已得真味,下场时只消四平八稳,不去追寻出奇,就算恩科不过,下一刻也大差不差。”
陈斯远笑道:“那学生就借大司马吉言了。”
贾雨村笑着颔首,旋即又道:“那蕺菜素……可是生生将忠顺王坑了一回啊。”
陈斯远忍不住笑将起来,说道:“大司马也知,忠顺王素来横行无忌,蕺菜素的方子也是学生被逼无奈,这才作价三千两发卖给了忠顺王。只是事先学生便曾明言过,这方子学生早就应了燕平王,两家来日打起来可与学生无关。
谁知燕平王府有能人,三两下便寻了制取蕺菜素的新法。”
贾雨村宦海浮沉,乃是人精中的人精,哪里会信了陈斯远的鬼话?当下就道:“不错,往后撞见忠顺王便这么说。”
陈斯远为之一噎,只得讪讪朝着贾雨村拱拱手。
他本待要说起黛玉之事,谁知贾雨村又说起了西南战事。
缅人王朝初立,正是四下扩张之时,自数年前战火绵延至大顺西南,西南边地便叫苦不迭。
师伯如今坐镇后方,前头自有南安王领兵厮杀。奈何顺缅之间间隔着崇山峻岭,大顺优势的火炮派不上用场,火铳也时灵时不灵的,且抽调的京营到得滇南多有水土不服,这战事料想三五年是了结不了啦。
至于陈斯远所献之策,师伯自是盛赞有加,奈何此战南安王领命在先,怕是要等到南安王吃了败仗才好施行。
陈斯远之策,贾雨村自是听过,当下扯着陈斯远,叫过小厮铺展了舆图,二人指指点点,好一番筹谋。
贾雨村推演过不止一回,每回推演过后都会愁眉苦脸。无他,滇南远离中原,调拨兵甲物资实在损耗太大。且边地多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