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定是热的。”凤姐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嘴,歪头挑开窗帘往外观量,便见前头的陈斯远骑马而行,背脊上生生被汗水洇湿了一大块。
这野牛怎地不热死过去!
心下腹诽着,凤姐儿却生出几分心疼来。有心叫陈斯远乘车避暑,却苦于寻不着由头,于是面上愈发闷闷不乐。
待进了内城,凤姐儿干脆就绝了此念,只一心琢磨着回头儿如何逼迫平儿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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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却说这日贾母用过药后身子大愈,便将探春、惜春、宝钗、黛玉、宝琴、邢岫烟、湘云等唤来荣庆堂嬉闹。
宝玉听闻有热闹,便也来荣庆堂凑趣。正嬉闹之际,红玉忽而来报,说是北静王府送了一车礼物来,点了名单给宝二爷赏人用。
贾母强忍着面色不变,王夫人却已眉头紧蹙。因来送礼的只是王府管事儿,是以迎春便请了帮着治丧的贾琏答对。
没一会子,贾琏送走了王府管事儿,宝玉忍不住好奇便往前头去瞧。那一车礼物,除了笔、墨、砚、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花粉、胭脂头油等物外,还有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的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
宝玉见之欣喜,捡着合意的留了几样,余下给众姊妹分了分。众姊妹都赞宝玉果然是年纪渐长,如今也知与人分享了。
惜春嗤之以鼻,笑眯眯问道:“怎么不见宝二哥给远大哥也送一些?”
宝玉顿时面上讪讪,赶忙找补道:“怎地没有?只是远大哥比咱们大,明年又要下场,合该送些笔墨纸砚。”
说罢,果然吩咐袭人捡了笔墨纸砚送去清堂茅舍。
众姊妹得了稀奇物件儿,正叽叽呱呱摆弄着,谁知此时又有婆子来报:“老太太,大明宫戴总管来了!”
贾母一怔,问道:“可是来宣旨的?”
婆子摇头,道:“未说旨意,只说圣上给了赏赐。”
贾母略略思忖,顿时朝着王夫人笑道:“定是因着大姑娘之故!”
王夫人这才忘掉方才的不快,也赔笑道:“却不知是个什么由头。”
宝玉闻言眼珠一转,合掌笑道:“莫不是大姐姐又有喜了?”
此言一出,贾母与王夫人对视一眼,纷纷忍着心下欢喜,呵斥宝玉道:“不可浑说,快去前头看着,大老爷若得空就请来荣庆堂,好歹问问戴相是怎么个说法儿。”
婆子欢快答应一声儿,赶忙退下。
探春、惜春姊妹也是欢喜不已,两个姑娘家年岁虽小,却也知贾家一年不比一年。就说夏日里纳凉用的冰块,去岁尚勉强够用,到了今年就只剩下半数。
明面上是因着贾敬一死,将贾家冬日积存的冰块消耗一空,实则谁不知是家中财用不足?
若大姐姐元春果然有了喜,只消诞下一儿半女,好歹贾家能占些好处,想来家中财用也就不用这般匮乏了?
余下宝钗、黛玉、邢岫烟、宝琴俱都漠不关心,她们姻缘早定,不拘贾家重新发迹还是没落,总归与她们无干。
反倒是湘云也跟着欢喜了一场,叽叽呱呱说个没完,与宝玉一唱一和的,说得贾母与王夫人满心希冀。
待过得两刻,大丫鬟琥珀入内回道:“老太太,大老爷往荣庆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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