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子朝局,忽而话锋一转道:“老师,学生今日往燕平王府走了一遭,偶然间听闻……今上好似龙体欠安?”
廖世纬手中茶盏一顿,饶有深意地瞥了陈斯远一眼,这才不紧不慢道:“此事连你都听闻了?看来是瞒不下去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如今对外只说是今上因缅人跋扈,这才气急攻心……不过,实则是为着太子太师人选,今上与太上大吵一架,今上这才昏厥了一日有余!”
陈斯远忧心道:“东宫是不是与大明宫太过亲近了?”
廖世纬冷笑道:“你道今上如何坐上龙椅的?错非立了如今的东宫,当日夺嫡之事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呢。”
原来竟有这等隐情。
“太子与太上亲近,今上喝醉了酒,更是说过太子不肖自个儿……哎,多事之秋啊。好在此番今上醒来,只是嘴角略略有些歪斜。若真有不愈……只怕朝廷又要乱上一阵子了。”
陈斯远忧心忡忡,顺势将自个儿的顾虑说了出来。谁知廖世纬乜斜其一眼,道:“天塌了自有个儿高的顶着,你如今只是个举人,真真儿是杞人忧天!”
陈斯远臊得脸面通红,却只得乖乖受教。眼看天色不早,这才悻悻别过老师,骑马往荣国府回返。
倏忽几日,眼看临近四月,薛姨妈拾掇好了行囊,选定了时日,不顾宝姐姐不舍,到底离了京师,往金陵而去。
许是到了月份,如今薛姨妈孕吐轻了许多。此番自是陈斯远一路护送,直到在通州目送薛姨妈上了官船,陈斯远这才打马回转。
谁知临进京师时,却在官道旁瞧见一群匠人修葺了一条笔直土路,又有匠师对着图纸比比划划。
陈斯远隐约瞥见个熟悉身影,凑上前观量,果然是王府侍卫。二人彼此熟稔,契阔一番,陈斯远方才得知,敢情是内府要修造一条二里长的铁轨用以验证。
若铁轨得用,内府便会四下发债,修一条京师往返通州的铁轨。
陈斯远作为始作俑者,自是心满意足。入城时想起燕平王有意让其做能吏,陈斯远顿时就没那么抵触了。
翰林院、御史台那等清贵官儿自然是好,奈何极易卷入纷争。当此波云诡谲之际,莫不如当个能吏——不管谁做皇帝,总离不开钱袋子吧?
想明白此一节,陈斯远顿觉一身轻松。
一径到得荣国府,先在马厩交还了马匹,与门子余四闲谈几句,随手丢了一角碎银子。那余四千恩万谢之余,忽而压低声音说道:“远大爷……平儿姑娘回来了,说是最迟后日老太太就回。不过……呵呵……我瞧着平姑娘脸色好似不大对。”
平儿脸色不大对?陈斯远想不出跟自个儿有何关系,可还是谢过了余四。
拔脚从仪门旁的角门入内,绕过梦坡斋,结果正撞见平儿蹙眉沉脸儿从王夫人院儿出来。
“平儿姑娘?”
陈斯远唤了一声儿,平儿立时回神儿,见来的是陈斯远,平儿赶忙挤出笑意来上前厮见。
陈斯远有心探寻,奈何平儿却无意多说,只契阔几句便匆匆别过陈斯远,快步回了凤姐儿院儿。
陈斯远心下愈发纳罕,心道莫不是真个儿出了大事儿?
他心下存疑,一路回了清堂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