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搜检出麝香来,自是与贾珍说过。贾珍又不是蠢的,自是知晓这麝香不是那几个姬妾,便是贾蓉做下的。家丑不可外扬,贾珍将厨房的管事儿换了一遭,又给尤氏添了两个得用的婆子,此事也就遮掩了下来,谁知这会子尤三姐又来闹。
“三妹妹……”
“谁是你三妹妹?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豁出来今儿个便将姐姐接了去,来日也让宁国府好生长长脸!”
贾珍顿时苦恼不已,赔笑道:“罢了,三妹妹且等着,此事我定给你个交代。”
尤三姐眯眼道:“你也别想着唬弄我们姊妹,否则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罢苍啷啷收剑入鞘,扭身便回了尤氏院儿。
贾珍正舒了口气,便有赖升愁眉苦脸凑上前道:“亏得小蓉大爷今儿个不在,方才那会子三姨娘提着宝剑说是要劈了小蓉大爷……”
贾珍悚然而惊,想想尤三姐那性子,顿时如临大敌。当下将香囊丢给赖升道:“仔细查查,这到底是哪儿来的物件儿!今儿个不给姑奶奶一个说法,只怕阖府都别想安宁了。”
赖升情知贾珍动真格的了,当下不敢怠慢,紧忙寻了各处管事儿婆子问话。
有道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等阴邪害人之事又岂会真个儿天衣无缝?
当下厨房里的管事儿,往来尤氏房中的丫鬟、婆子,俱都被提到了宁安堂过堂。贾珍沉着脸儿让众人一一指认,但有疑虑辩解不清的,立时三木伺候。
先是揪出来个厨役,后头又牵连出内管事儿二人,丫鬟二人,嬷嬷一人,没名分的姬妾一人……眼看指向贾蓉,贾珍自是恨得牙痒痒,却也再不敢过堂。
当下请了尤三姐来,亲自提了哨棒打杀了那姬妾,又重罚了一干人等,这才狞视尤三姐:“如此,三妹妹可满意了?”
尤三姐怔怔瞧着那脑浆迸裂的姬妾,顿时说不出话儿来。贾珍丢下哨棒,大马金刀落座椅上又道:“虎毒不食子,蓉哥儿来日我送他去国子监,你看可好?”
尤三姐强绷着脸儿道:“你自个儿处置就好。”
说罢扭身快步而去,心下胆战心惊,此时尤三姐方才明白,那贾珍方才是才狼虎豹。任她性子再强,那贾珍真个儿计较起来,便是十个自个儿也要白饶进去!
与尤氏交代一声儿,尤三姐领着丫鬟、婆子离了荣国府,又打发春熙进大观园知会了陈斯远,这才急急回转新宅。
陈斯远得了信儿,生怕尤三姐有恙,紧忙追去了新宅。到得后楼,果然便见尤三姐吓坏了。
陈斯远心疼不已,不禁后悔道:“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去宁国府。”
尤三姐贴在其怀中摇了摇头,道:“此番不过是冲着往日姊妹情分……如今我再不欠大姐什么了。哥哥,那贾珍不是人,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你……你往后须得离他远一些。”
陈斯远颔首应下,又哄着其入睡。那尤三姐睡时惊了两回,眼见陈斯远一直守在身旁方才逐渐安心。
到得这日下晌时,那尤三姐正睡得香甜,陈斯远也不禁犯了瞌睡。恰此时前头一阵吵嚷,旋即便有晴雯引了夏竹上得楼来。
陈斯远轻轻将怀中尤三姐放置床榻上,紧忙出来问询:“可是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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