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探春说得热闹,却遥遥缀在迎春、宝钗、黛玉、湘云之后。宝姐姐被黛玉窥破了行迹,又好生打趣一番,本待寻其计较,谁知这会子被湘云缠上,便只得费尽心思想了个笑话来说。
湘云听罢得意非常,与黛玉道:“林妹妹不说,自有宝姐姐说与我听。”
黛玉只掩口笑着,瞧傻丫头一般瞧着湘云,并不与其计较。
转眼自角门回了荣国府,湘云要回碧纱橱,便顺路与宝玉同行;黛玉也不理会宝钗,径直与三春一道儿往后楼去。
于是乎便只剩下陈斯远与宝钗自马厩旁角门进了内宅。进得小过道子里,提了灯笼的莺儿自觉先行一步,留了陈斯远与宝姐姐在后头说话儿。
到底是宝姐姐,那会子心绪激荡,这会子却已平复,又权衡起利弊来。与陈斯远道:“不过是大太太胡乱做主,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儿?”
陈斯远负手而行,存心逗弄道:“妹妹这话我却不懂了。”
宝姐姐嗔道:“再装疯卖傻……我往后可不理你了。”
陈斯远这才笑道:“不过是唱了个曲目,谁还能以此穿凿附会传瞎话?”
宝姐姐便道:“林妹妹听出来了。”
陈斯远闻言一怔,心想这倒也寻常,有个进士老爷做老师,房里孤本、善本无算,黛玉私底下也不知读了多少书,偶尔读到那薛平贵的话本子也是寻常。
他便说道:“料想林妹妹也不会说些旁的什么。”
宝钗心下暗忖,若易地而处,自个儿姻缘早定,为家中宗祧计,只得为兼祧妻。来日良人选谁为正室,自是与自个儿无干……若能选个手帕交,或许自个儿反倒会欣喜?
宝钗时常去寻黛玉说话儿,倒是将黛玉的性子拿了个七七八八,这般思忖罢了,心下才松了口气,又道:“上回与你说的,你可记得了……林妹妹孤苦伶仃,如今老太太三五日才见她一回,瞧着怪可怜的。”
陈斯远颔首应下。他倒是想与黛玉多往来,奈何他这般外男实在不好往后楼去。
转过梦坡斋,东北上小院儿近在眼前,宝钗不觉放缓脚步,心下极为不舍。又与陈斯远道:“说来也是怪我……要是早早儿说服了妈妈,又何至于如今还要四下遮掩?二姐姐那边厢,瞧着好似也有些心思……”
陈斯远沉吟道:“妹妹放心,这事儿怕是过不了大老爷那一关。”
眼见前头莺儿已然叩门,宝姐姐瘪嘴略略思量,便横挪了小半步,探手扯了扯陈斯远的大手:“往后不用急躁,我心下信你,旁人说什么又与我何干?”
“嗯。”陈斯远笑着反握了下。
宝姐姐心下羞怯,扯了两下见挣脱不开,便娇嗔道:“同喜出来了。”
陈斯远这才松了柔荑,目送那嫽俏身形进了门儿,又回首脉脉一望。
待门扉合上,陈斯远这才信步而行,口中哼哼有声:“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今时不同往日,好不容易引得宝姐姐倾心,陈斯远自是咬定了不松口。二姐姐迎春自是好的,可与宝姐姐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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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仪门外,厢房。
篆儿伺候着邢岫烟卸了头面,又换过衣裳,这才说道:“姐姐,脂粉不大够用了。”
邢岫烟道:“府中不是方才发下?”
篆儿瘪嘴道:“发倒是发了,只是到手就一股子霉烂味儿,只怕不得用。白日里问了条儿姐姐,条儿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