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下二人,薛姨妈便忧心忡忡道:“自上回听了远哥儿点拨,我便托了人去扫听曹家姑娘品貌。虽样貌只是清秀,性子却是一等一的好,知书达理,擅做女红,又帮着其母打理家中庶务,上上下下没有不服的。
我本待这两日托了媒妁登门说道,谁知偶然得知,那曹郎中竟犯了官司。”
“犯了官司?”陈斯远蹙眉不已。
“说是曹郎中任上,奉宸院多了不少亏空。前些时日有御史言官奏了曹郎中一本,圣上得闻此事震怒,下旨命内府自查。”
陈斯远不禁笑道:“姨太太不曾记错,的确是自查?”
薛姨妈道:“我特地寻了邸报来瞧,的的确确是自查。”
陈斯远笑道:“那就无妨了……据我所知,曹郎中生性谨慎,断不会犯下此等大错。想来是历年积欠为御史所闻,这才奏了其一本。”
薛姨妈听他这般说,兀自不肯相信,犹豫道:“虽是这般说,可总是犯了官司……这,来日曹郎中会不会夺职下狱?”
陈斯远思量着一事不烦二主、送佛送到西,又想着好些时日不曾面见燕平王,便道:“姨太太既不放心,那我这几日往王府走一遭,将此事问明了再与姨太太说道便是。”
薛姨妈顿时面上缓和下来,微笑道:“劳烦远哥儿了……实在是事关重大,那曹家女千好万好,可再好也不能犯了官司啊。”
陈斯远摆手道:“姨太太心思我自是知晓,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文龙那婚事是该慎重。”
薛姨妈笑着颔首,又道:“昨儿个蟠儿来了信儿,说是都照着远哥儿的主意办着呢,料想不日必有好事儿传来。”
陈斯远笑着颔首,薛姨妈见其气定神闲,顿觉心下又起波澜。
为着薛蟠的婚事,薛姨妈这几日没少奔走。她本是内宅妇人,其夫在世时,何曾打理过外间杂乱事?
待其夫过世,迫不得已这才支撑门户。也不知有多少回,原本小事一桩,薛姨妈浑不当回事,转头却惹出大祸来——便有如薛蟠的案子;又不知多少回,寻思着惊天的大事落下,薛姨妈惶惶不安,转头却又发觉不过是虚惊一场。
越是支撑门户,薛姨妈越觉心累,时而便琢磨着寻个妥帖的帮手为自个儿,为薛家来遮风挡雨。
眼看陈斯远这般气定神闲,不过三两句便将自个儿的困扰解了,薛姨妈心下不禁愈发异样。
她心思杂乱,不免有些欲言又止,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一时问陈斯远课业,一时又说起暑气太浓,须得防着中了暑。
待胡乱说过几句,薛姨妈只觉再待下去难免失态,便紧忙起身告辞。
陈斯远将其送出院儿外,心下难免古怪。转念一想,许是事关重大,薛姨妈这才乱了方寸?
正要回返正房里,便有苗儿寻了过来。
“大爷,大老爷正寻大爷说话儿呢。”
两日不见,苗儿一双眸子上下扫量着陈斯远,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陈斯远到得近前问道:“姐姐可知是什么事儿?”
“理应是好事儿,我瞧着大老爷正抚须大笑,绕着外书房来回踱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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