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由检于慈庆宫与张皇后暗探彼此心意之时,司礼监值房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魏忠贤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太监李朝钦。他摩挲着刚才皇帝赏下的一柄玉如意,眼神闪烁不定。
“干爹,陛下今日……是何用意?”李朝钦低声问道,脸上带着困惑,“既在朝堂上压下了东林党的攻势,又跑去见那位……她可是素来不喜咱们的。”
魏忠贤冷哼一声,将玉如意放下:“圣心难测啊。这位小爷,看着年轻,心思却深得很。他不想立刻跟咱们撕破脸,是还需要咱家替他稳住场面,去咬那些东林君子。至于去见懿安皇后……哼,无非是想多个倚仗,或者,是做给外人看的姿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他既然让咱家继续‘多看,多听’,还把边镇军情、地方灾荒这些实打实的东西摆在前面,咱家就得让他看到咱家的用处!”
“干爹的意思是?”
“去!”魏忠贤吩咐道,“让孩儿们(厂卫番子)都动起来!辽东、陕西、山西,给咱家盯紧了!军情奏报,灾情实况,还有那些地方官瞒报、贪墨的证据,能挖多少挖多少!尤其是跟东林那边沾亲带故的官员,在地方上任职的,仔细查!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两袖清风,忧国忧民!”
他要向皇帝证明,他魏忠贤和厂卫,不仅是搞党争、排除异己的工具,更是皇帝掌控天下信息的耳目!同时,也要趁机抓住东林党人的把柄。皇帝不是要“证据确凿”吗?那他就“找”出证据来!
“另外,”魏忠贤压低声音,“给咱家盯紧了慈庆宫那边,看看都有哪些人往那里走动。还有,宫里那个老虔婆(指客氏)那边,也留点神。”
“是,干爹!”李朝钦心领神会,匆匆离去。
魏忠贤独自坐在值房内,烛光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皇帝的信任是有限的,他必须展现出更大的价值,才能在这新的棋局中活下去,甚至……获得更大的权柄。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彻底摸清这位新皇帝的脾性和底线。
与此同时,乾清宫暖阁内。
朱由检批阅奏章直到深夜。他刻意跳过了那些充满火药味的弹劾奏章,专注于军务和灾情。越看,心情越是沉重。辽东方面,袁崇焕虽然报称宁锦防线稳固,但要求粮饷的奏疏一封比一封急切,字里行间透着不容乐观的局势。陕西的灾情更是触目惊心,地方官或是无能,或是欺瞒,致使流民规模不断扩大,已有成燎原之势。
“王承恩。”
“奴婢在。”
“去传朕口谕,明日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及相关侍郎,于文华殿议事。议题便是筹措辽饷与陕西赈灾事宜。让他们带上具体的条陈和账目来。”朱由检揉了揉眉心,吩咐道。
“是。”王承恩应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皇爷,如今朝中……户部、兵部堂官,多是……怕是难以尽心办事。”他暗示这些部门目前主要由阉党或其依附者把控。
朱由检自然明白。他冷笑一声:“朕知道。正因如此,才要召他们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真没办法,还是不愿意想办法。也让有些人知道,朕的眼睛,不只盯着朝堂上的口水仗。”
他要开始触及这个帝国最核心的顽疾——财政和军事。而这,必然要触动现有的利益格局,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都可能成为阻力。
就在王承恩准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