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黄河南岸,更多的、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蠕动,那是流寇的步兵主力,正在陆续向着这座岌岌可危的城池涌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铁蒺藜阵前,数百名羯人士兵背着藤条编织的背篓,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以某种怪异而高效的节奏快速弯腰、拾取、投掷。
他们的手指粗黑皲裂,却异常灵巧,精准地捏起那些布满尖刺的铁蒺藜,仿佛那不是能刺穿皮肉的凶器,而只是寻常的碎石枯枝。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麻木。
“嗖——噗!”
城头偶尔射下的弩箭破空声显得稀疏而克制。偶尔有弯腰拾取的羯人士兵身体猛地一僵,闷哼一声便扑倒在地,背上篓中的铁蒺藜洒落一地。立刻有同伴沉默地上前,毫不迟疑地拖走伤员或尸体,卸下其背篓,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清理。整个过程冰冷得如同在收割庄稼,而非处理同袍的伤亡。
很快,一条条约六七尺宽的狭窄通道被强行开辟出来,如同在黑色的铁棘丛中犁出的伤疤。随着通道增多,更多的羯人发出低沉的吼叫,涌向那些狰狞的拒马鹿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