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圣旨传出当日,长安街头万人跪拜,哭声震天。
一位白发老妪捧着一碗清水跪在李府门前:“李公,这是我们全村凑的茶钱,请您喝一口。您让我们活成了人。”
李延宗跪地接碗,一饮而尽。
他知道,这一刻,比任何封赏都重。
五年过去。
十三道皆设“新政学院”,百余城建“民议广场”,科举新增“实践科”,寒门子弟占比超六成。连昔日最顽固的河东崔氏,也不得不送子弟参加考试,学习如何应对民意质询。
而更深远的变化悄然发生:
-安西十州不再称“羁縻之地”,百姓自请纳户籍、缴赋税,愿为大唐真民;
-丝绸之路重焕生机,商队络绎不绝,各国使节争相来朝,只为求一部《安西治理录》;
-吐蕃国内,受训归来的年轻官吏发起“清泉运动”,要求废除农奴制,引发内斗,赞普被迫妥协;
-回纥可汗主动遣使,请求派遣监察使入驻其庭帐,监督税收分配。
一日,皇帝召李延宗入宫,取出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画中是万里江山,长城蜿蜒,江河奔流。但在边境线上,不再是一道森严壁垒,而是无数条交错的道路,人群往来如织,旗帜飘扬,上有汉字,亦有胡文。
“朕命画师绘此图,题名《天下一家图》。”皇帝轻声道,“叔父一生所行,不在扩土开疆,而在拆心之墙。朕常思,若王烈将军泉下有知,当含笑矣。”
李延宗久久无言,唯见眼角微湿。
暮年归隐伊州那日,他再次走过清漪书院的长廊。学生们列队相送,每人手持一支蜡烛。夜色降临,灯火连成星河。
一个小女孩跑上前,递给他一块陶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我也要当讲武堂的学生。”
李延宗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会的。而且将来,会有更多像你一样的孩子,不必装傻,不必忍辱,生下来就能在一个讲理的地方长大。”
风起,烛光摇曳。
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看见王烈与赫连清漪并肩而立,微笑不语。
碑林深处,新碑又添一行,由稚童执笔,墨迹未干:
>“我长大了,也要点亮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