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调解商讼……这些经历,比千卷律法更真实。我要你们站在吐蕃贵族面前,告诉他们:这不是胡法,也不是汉法,这是人该有的活法。”
众弟子动容,齐声应诺。
三日后,车队再启长安之路。不同的是,此次随行者不再仅是讲武堂精英,更有来自西域十州的百姓代表:盲眼说书人赫连山(赫连清漪族侄)、伊州老农张五郎、波斯女医苏菲娅、回纥织匠巴特尔……他们带着各地推行新政的见证文书与实物证据,誓为“无声者发声”。
入城之时,朱雀大街两侧早已围满百姓。听说靖远郡王归来,万人空巷。有人高呼:“李公回来了!”孩童争相追逐车驾,撒着花瓣与麦穗??那是终南村丰收时敬献长者的礼节。
宫中设宴洗尘,气氛却异样凝重。太子李承乾亲自迎于宫门,低语道:“叔父小心,崔家虽退,然其门生遍布六部,今次吐蕃来访,已有传言称‘李党欲引外夷乱政’,恐有人借机发难。”
李延宗淡然一笑:“只要百姓信我,何惧流言?”
席间,吐蕃大相禄东赞率先起身,执礼甚恭:“久闻中原有贤臣李公,使边地化为乐土。我王仰慕已久,特派使团前来求教。愿遣二十名贵胄子弟入讲武堂,习礼仪、学治理,以期归国后造福黎民。”
群臣窃议纷纷。
兵部尚书崔景文(崔元衡之侄)立即出列:“陛下!讲武堂乃我朝军事要地,岂容异族染指?况彼蛮夷之邦,素无礼义,若使其窥得军制机密,后果不堪设想!”
李延宗不动声色,起身拱手:“崔大人所虑,确为国家安全大事。然请问,讲武堂今日所授,果真是排兵布阵、奇谋诡计乎?”
崔景文一怔:“自然不止于此……但也涉兵略。”
“那我请问在座诸公,”李延宗朗声道,“过去三年,讲武堂课程中,军事战术占比几何?”
户部员外郎周慎如实答道:“不足两成。主体为律法、赋税、水利、算学、民意评议之法。”
“可见,”李延宗转向禄东赞,“贵国子弟若来,所学者非战策,而是如何丈量田亩、如何审理冤狱、如何组织民议、如何防止贪腐。这才是安西十年太平的根本。不知大相以为然否?”
禄东赞抚掌而叹:“妙哉!这正是我王最渴求之道!我们不缺勇士,缺的是能让百姓吃饱饭的官吏啊!”
殿上一时寂静。
这时,御史中丞柳元度忽然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可据本官所知,安西所谓‘民评台’,实乃煽动刁民攻讦良善之工具。前年伊州就有乡绅因被匿名举报‘截水’,遭罢官流放,事后查证竟是仇家诬陷!此等制度,岂可轻授外邦?”
李延宗神色不变,挥手示意随从取来一册案卷。
“这是当年伊州水利案全档。”他翻开第一页,“举报者,是七十岁老农赵三槐,目盲耳聋,靠拾柴维生。被截断渠水后,家中三亩旱地颗粒无收,孙儿饿病身亡。他沿街叩首三日,无人受理,最后托人写下状纸投入民评箱。”
他翻至判决页:“经核查,确系崔氏旁支族人勾结县丞所为。证据确凿,二人伏法,赵老农获赔粮十石,渠口重修。至于柳大人所说‘诬告’,请问??此案中有何冤屈?又何人为‘良善’?”
柳元度语塞。
李延宗继续道:“若怕诬告,就不许申诉,那等于让强梁者永远横行。真正的公正,不在禁止控诉,而在建立复核机制。每一份民评状纸,皆由三人小组独立查证,结果公示七日,接受异议。十年来,安西累计受理民评案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