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眼前这位主张“清静无为”
的道徒虚影身上。
虚影手持拂尘,眼神淡漠,周身散着一种与世无争、仿佛置身事外的然气息,似乎这万世池底的纷争、诸天万道的生灭都与其无关。
“清静无为?”
楚凡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洞察与温和的笑意,他并未直接反驳,而是抬起手,遥遥指向这片虚空深处——那里,一块巨大的、布满混沌裂痕的空间结构正在无声地崩塌、湮灭,释放出毁灭性的乱流,又被池底无形的规则迅修复、重组,周而复始。
“天地宇宙,尚且有星辰诞生、寂灭,有世界崩毁、重塑,阴阳轮转,生灭不息。
绝对的清静?不过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这充斥着道法交锋的空间中回荡:“顺势而为,绝非随波逐流,放任自流。
那是懦夫与庸者的借口。”
楚凡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如同淬火的墨玉,“真正的顺势,是在这浩荡洪流、无尽动荡之中,看清大势所趋,明辨是非曲直,然后……死死守住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根本!
≈bp;任凭风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护我所护,行我所行。
这份在动荡中坚守的定力,在洪流里锚定的本心,方为‘道法’的真意所在!”
话音落下的刹那,楚凡甚至没有调动磅礴的灵力。
他心念微动,一道凝练至极、如同他意志延伸的墨色剑影,自他身侧无声浮现。
剑影古朴无华,却蕴含着权谋的智慧与守护的坚韧。
剑影只是对着那道徒虚影身前的空间,极其“随意”
地轻轻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华。
仿佛只是拂去了一层无形的尘埃。
那道徒虚影引以为傲、看似坚不可摧的“无为清净”
防御屏障,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消散于无形。
虚影本身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推得向后踉跄数步,脸上淡漠的表情终于被一丝惊愕取代。
然而,它周身毫无损,甚至连衣角都未曾破损。
道徒虚影手中拂尘的白色丝绦在空中僵住,淡漠的眼神第一次泛起涟漪。
那并非愤怒或羞恼,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认知体系被轻轻撬动的茫然——它修行万载的“清静无为”
,向来是将外界扰动视为“尘缘”
,以屏障隔绝而非直面。
此刻屏障无声湮灭,却未迎来预想中的灵力反噬,只有一股温润如春水的力道推着它后退,仿佛被无形的手掌轻轻“请”
开了道路。
它垂眸看向自己毫无伤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那是道心第一次对“绝对清静”
产生了裂痕。
楚凡挥剑的轨迹在空中残留着淡淡的墨色光痕,如同水墨画中的飞白。
这片充斥着道法交锋的虚空突然安静下来,远处混沌裂痕的崩塌声、规则修复的嗡鸣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光痕消散处,传来无数细微的法则低语——那是“顺势而为”
的道韵在回应楚凡的意志,是被“无为”
压制的生灭之力在苏醒。
空间中漂浮的道韵光点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开始围绕楚凡缓缓旋转,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太极虚影,墨色与白色相互缠绕,却始终以楚凡为圆心。
楚凡的指尖还残留着剑影离体时的微凉触感,他甚至没有去看踉跄的道徒虚影,目光转而望向虚空深处那片崩塌的混沌。
玄色衣袍的下摆随着空间气流轻轻摆动,袖口处绣着的暗金色云纹在法则共鸣中微微亮。
他并非刻意展现“点到即止”
的慈悲,而是权谋者最本能的判断——摧毁对手的道心,远比摧毁其形体更彻底;保留其存在,更能让旁观的“万法”
看清何为真正的“顺势”
。
此刻他周身散出的道韵,不再是锋芒毕露的锐利,而是一种“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无形之间”
的圆融通透。
楚凡收回了墨色剑影,负手而立,气定神闲。
他用行动昭示了一个至理:证明自身之“法”
的强大与正确,无需靠杀戮与毁灭去碾压异己。
破其壁垒,显其虚妄,护其无损——这无声的“点到即止”
,比任何狂暴的胜利宣言都更具说服力。
当最后一个执着于证明自身之道、或狂傲、或冷漠、或偏激的道徒虚影,在叶昭凤那包容万象的帝王道韵与楚凡这坚守本源的权谋智慧面前,最终心服口服地稽退去时——
嗡!
整个万世池底的核心区域,虚空不再泛起五彩霞光,而是升腾起一片纯粹、柔和、仿佛能洗涤一切尘埃与戾气的圣洁白光!
白光之中,前三十九重关隘的景象不再是简单的虚影叠加,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开始了前所未有的交融与共鸣!
“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