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凤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那颗承载着江山万民、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帝王道心,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都要坚韧!
仿佛历经千锤百炼的神兵,在狂暴乱局的磨砺下,不仅未曾磨损,反而褪去了所有杂质,显露出更加纯粹、更加璀璨的内核!
一种掌控乱局、执掌大势的自信油然而生。
楚凡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体内流转的灵力,不再是各自为政,而是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交融一体般的完美协调!
如同两把曾经在血雨腥风中各自搏杀、锋芒毕露的绝世神剑,在共同经历了一场混乱风暴的洗礼后,终于找到了最契合彼此的“剑鞘”
,锋芒内敛,心意相通,出鞘的契机与角度都达到了完美的共鸣!
这共鸣,比任何言语的誓言都更加牢固。
踏出“循规于乱”
的狂暴混沌,迎面而来的关卡是“道心蒙尘”
,却是另一番截然相反的景象。
没有狂暴的能量,没有刺目的光影,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灰蒙蒙的雾气。
这雾气并非“问道于盲”
关卡那种吞噬神识的浓白,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拥有实质的灰暗。
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渗入灵魂的沉重倦怠感,如同亿万斤湿透的棉絮,层层叠叠地包裹上来。
叶昭凤的脚步刚刚踏入这片灰雾的范围,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向识海深处。
眼皮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有铅块坠着。
那些被雄心壮志、帝王责任深深压制的、属于“人”
本身的脆弱念头,此刻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藤蔓,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意志:
“做个闲散逍遥的富贵公主不好吗?赏花弄月,游历山河,何必担起这万里江山的千钧重担?日日殚精竭虑,夜不能寐,值得吗……”
“朝堂之上,明枪暗箭,边疆之外,虎视眈眈……太累了,放下吧……放下这龙椅,这玉玺,这无边无际的责任……”
识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凌霄宫奢华舒适的暖阁,熏香袅袅,丝竹悦耳,没有奏章,没有朝会,没有那一道道殷切又沉重的目光……
楚凡同样未能幸免。
那灰蒙蒙的雾气如同最阴险的心魔,缠绕着他。
耳边响起了昔日并肩作战、如今已封疆裂土的副将带着惋惜的叹息:
“将军……不,王爷!
以您开疆拓土、平定四海的赫赫战功,辅佐女帝……值吗?凭您的威望与实力,振臂一呼,裂土封王,甚至……问鼎九五,易如反掌!
何必屈居人下,受那朝堂文官的掣肘?大好男儿,当自立门户,开创属于自己的王朝基业!”
伴随着这充满诱惑的低语,识海中竟真的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他高踞王座,接受万邦来朝;他挥斥方遒,指点新的江山版图;他不再是摄政王,而是真正的……帝王!
一股难以言喻的权力诱惑,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坚守的道心。
“这雾气……在消磨、侵蚀我们的道心根基!”
叶昭凤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让她识海中那些倦怠的念头稍稍退却了一瞬。
她凤眸中寒光一闪,强迫自己凝神望向雾气深处。
灰雾翻滚,渐渐凝聚出一幕清晰的幻象——那是她登基大典的前夜!
地点并非富丽堂皇的寝宫,而是冷宫中一处偏僻、破败、透着无尽寒意的角落。
年轻的叶昭凤(幻象)独自枯坐在一面模糊的铜镜前,身上还穿着象征公主身份的华服,眼神空洞,脸上没有即将登临九五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迷茫与沉重的负担。
她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镜面,仿佛在抚摸那即将加身的、无形的枷锁,口中喃喃自语,声音飘忽而疲惫:
“这龙椅……好冷……冷得刺骨……它烫得人烧心,重得人窒息……我真的……能坐稳它吗?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彻骨的寒意伴随着幻象中的低语,仿佛要冻结叶昭凤此刻的意志。
那迷茫与重压,跨越时空,再次向她袭来!
就在此时,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从身侧传来。
楚凡强忍着识海中裂土封王诱惑的冲击,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墨色锦袍上传来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暖意,如同寒夜中的篝火,驱散了些许侵入骨髓的阴冷。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迷雾、唤醒记忆的力量,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心湖:
“昭凤!
看着我!
还记得吗?凌霄城初雪的那一夜!
琼楼玉宇,银装素裹,天地一片寂静。
你站在宫阙之巅,望着脚下沉睡的都城,雪花落在你的眉睫。
我问你,这担子如此沉重,为何还要坚持?你转过身,眼神比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