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拄着拐杖站着,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怎么还没结束”
的茫然。
一个月厮杀下来,战局毫无变化:秦军没往前推进一步,联军也没守住任何新阵地,双方的伤亡加起来不到千人,大多还是“饿晕”
“摔伤”
这类非战斗减员。
叶嬴烈的中军帐里,最后一块干粮被他分给了伤兵;联军大营中,楚吞岳把最后一页兵书烧成了灰,说“至少能暖和一会儿”
。
某天清晨,楚怀瑾扶着城墙往外看,现秦军的营帐少了一半——不是被联军攻破,是士兵夜里偷偷跑了;叶嬴烈在营中清点人数,现连炊事兵都不见了,只剩几个老弱残兵守着空锅。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场仗,谁也赢不了,再打下去,只会双双溃散在杭开城的荒原上。
夕阳西下时,叶嬴烈让士兵竖起了“休战”
的白旗,楚凡见了,也命人在城头挂起了“罢兵”
的木牌。
没有谈判,没有协议,甚至没有交流,只是两杆破烂的旗子在风中摇晃,宣告着这场持续五个月的拉锯战,终究以“谁也没赢,谁也没输”
的结局落幕。
杭开城外的平原上,野草重新覆盖了血污,断戟残刀被风吹得锈迹斑斑。
叶嬴烈带着残部缓缓退回地籁城,楚凡与楚怀瑾、楚吞岳则守着残破的杭开城,双方隔着数十里地,谁也没再进攻。
这场耗尽了所有人精力的战争,最终没分出胜负,只留下两座空城、无数伤兵,和一段“兵仙也难破僵局”
的疲惫传说。
而天下的棋局,似乎也在这无尽的拉锯中,暂时停在了最模糊的中点。
杭开城的第六个月,双方又灰头土脸地坐在了谈判桌前——这次连破庙都懒得去,直接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插了根木棍当“分界线”
,叶嬴烈的代表蹲左边,楚凡的人蹲右边,中间隔着三丈远,说话全靠喊。
谈判第一天就火药味十足,却不是因为仇恨,是饿的。
秦军代表抱着肚子喊:“必须先给我们十万石粮食!
不然不谈!”
联军代表立刻回怼:“先退地籁城!
不然我们宁肯饿死!”
楚怀瑾嫌他们吵,捡起块石头扔过去:“吵什么!
有这力气不如去挖野菜!”
结果石头砸中了秦军代表的破碗,双方当场扭打起来,最后滚成一团在地上抢那半袋刚挖的野菜。
接下来的日子,谈判成了“每日一闹”
的固定节目:今天为“谁先撤军”
吵到天黑,明天为“赔偿多少弓箭”
差点动手,最离谱的是某天讨论“战死者安葬权”
,秦军说“该埋在西边”
,联军说“得埋在东边”
,吵到最后各自带着铁锹去抢尸体,结果把刚埋好的坟全刨了,气得双方将领都骂“神经病”
。
小规模战斗也没断过,但都透着“走过场”
的敷衍:秦军某天“突袭”
联军营地,其实是为了偷几床破被子,被现后扔下被子就跑;联军“反击”
秦军粮道,结果只偷到半袋盐,还被秦军追着骂“没良心”
。
双方打归打,却默契地避开要害,刀剑都往对方铠甲的破洞上砍——不是不想赢,是真没力气下死手了。
一个月谈判下来,进度条几乎为零。
叶嬴烈派来的新代表是个结巴,每次开口都被联军笑话,气得他拔剑要砍人,结果剑没拔出来先摔了个跟头;联军这边更绝,楚凡让伤兵去谈判,伤兵一边咳血一边喊条件,秦军代表看他快不行了,还偷偷塞了块干粮过去,转头就被叶嬴烈骂“通敌”
。
空地上的“分界线”
木棍被双方踢来踢去,今天秦军把木棍挪到联军这边三尺,明天联军就挪回去五尺,最后木棍歪歪扭扭插在原地,像个嘲笑他们的稻草人。
双方士兵远远看着谈判代表吵架,都懒得围观,该晒太阳的晒太阳,该挖野菜的挖野菜,反正早就习惯了“吵完打、打完谈、谈完再吵”
的循环。
月末最后一天,叶嬴烈和楚凡又在阵前碰面。
两人都瘦得脱了形,叶嬴烈的玄甲挂在身上晃荡,楚凡的战袍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补丁。
“还谈吗?”
叶嬴烈先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
楚凡咳了两声:“谈呗,不然干啥?”
“明天……接着?”
“接着。”
没有约定,没有承诺,甚至没说谈什么。
但双方都知道,这场“停不下来的谈判”
和“打不赢的战斗”
,还得继续耗下去——毕竟谁也没力气彻底打赢,又谁都不肯先认输。
杭开城的风里,除了血腥味,又多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这仗啊,怕是要耗到天荒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