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鸿翻页的手指一顿,发出极轻的一声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呆子。”
评价完,目光却再次落回书页。
室内一时静谧,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谢归鸿看似专注,眼角余光却扫过时丙。
见他衣着朴素,即便依附公主府,也没有丝毫张扬跋扈的样子,倒像是被逼无奈。
惹人生出几分荒谬的怜惜。
时丙眼观鼻鼻观心,专心书写。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和师兄们相处好,最好能成为挚友。
他表现的越胆小谨慎,越能激起谢归鸿这类天之骄子心底的保护欲。
“啧。”谢归鸿忽地放下书,从桌上拿起一支新笔,随手递到时丙案头,“你这笔,都开花成扫帚了,公主府也吝惜这点东西?”
时丙似受惊般抬头,看着那上好的毫笔,犹豫了一下才双手接过:“无功不受禄,公主已是救命恩人,我不敢再奢求更多……”
谢归鸿没接话,反而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罢了。这书院里笔墨纸砚,缺什么,自去管舍监报我的名字添置就是。”
时丙将笔攥紧在掌心,头更低了些,声音细弱蚊蚋:“谢师兄。”
“行了,我还有事。”谢归鸿摆手,便要离开。
“师兄,”时丙急急站起,下意识拉住谢归鸿那片一尘不染的衣袖下摆,又像被烫着般飞速松开,语气带着不安,“院规说,若无要事不得擅自离院……”
谢归鸿停步回头,目光落在时丙脸上,又在那抓住自己衣角又快速松开的手上停顿了一瞬。
昏暗烛光下,眼前之人肤色苍白得不似常人,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竟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谢归鸿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心中那份探究的兴味愈发浓烈。
这朵被风吹到公主门前的“小白花”,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家父寿诞在即,需归家数日。”他终于开了金口,声音较之前温和了一丝。
说罢,径自推门而出。
确认脚步声远去,时丙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那副温驯小白兔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
伪装!
日复一日地扮弱、卖惨!当白莲花!
对他这刀口舔血的暗卫来说,实在是憋屈!
做这种差事,说什么都得加钱!
时丙拿出特制的纸笔和墨水,将京中的局势细细写下。
走到窗边,短促的哨音发出,一只毫不起眼的灰鸽扑棱棱落在指尖。
缚好密信,目送灰影融入夜色。
做完这一切,时丙整个人向后一倒,重重砸在床上。
随即一条腿习惯性架到另一条腿上,抓起案头没吃完的半个苹果啃了一大口。
另一只手则百无聊赖地随手翻着书页,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那姿势神态,与方才那个温顺书生判若两人。
活脱脱一个被摁在书桌前强学圣贤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