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猴人聪明,他晓得一会就是他这辈子的生死时刻,而能救他一把的只有下放过来的张头。
他不晓得张头是什么背景,但只是那副雄健的身躯,还有衣甲、铁锏,他就晓得这是一个勇士。
而他们这些杂军和张头一比,简直都不是一个物种,所以他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就是紧跟着张头。
此刻听张头点头拉自己,黑猴立即从地上捡起一面牌盾,大声道:
“头,你放心,我誓死追随张头!”
张归厚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白眼,笑骂道:
“别死不死的,大战前听不得这个。”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黑猴,又摸了下他的骨节,惊讶道:
“你小子有点根骨,要是这次能活下来,跟在我后面好好练!不用几年,也能以勇果闻名军中了。”
黑猴一听这话,嘿嘿直笑,摸着后脑勺,问道:
“张头,俺听说练武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晓得多少年才有名堂,咱禀赋这么好吗?几年就能有出息?”
听了这话,张归厚倒是奇了一下,觉得这个黑猴以前家中应该不差的,但也就是这样了,这世道谁还管你以前是谁呢?
也是,他乜着黑猴,点头:
“嗯,你说的那是正功,你那是邪功,要是在场上滚两年还不死的话,就能称得上一个勇将了,至于练不出来?哦,那你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听这话,刚刚还沉浸在幻想中的黑猴,脸都垮下来了,不过他还是将自己名字说给张归厚听:
“张头,俺叫侯瓒,可以叫俺……。”
张归厚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的,黑猴!”
那边他还笑着,忽然看到什么,连忙正色对黑猴道:
“快,把牌盾背着,再找把长枪,只要你拿得动,就拿最长!”
黑猴一怔,然后就顺着张头的视线看去,只见三名黄衣突骑从街道尽头奔来,然后直奔这里的军将处。
未几,一阵慌乱中,这支出城草军终于准备差不多了,而不出意外,黑猴他们这些杂兵被布置在了最前。
望着后面刀斧明亮,凶神恶煞的草军老贼,黑猴腿都在发软,他提着一把长竹竿,然后靠在了张归厚身边。
此时,张归厚用黑头巾裹着头发,一身铁铠,抱着铁兜鍪望着南方,那里的天空已经升起了浓浓的黑烟,而且越来越黑,很快就布满了天空。
这是?
不等张归厚再想,城头上的草军老贼开始大声呼喊,然后两侧角楼上擂起隆隆鼓声,随着一阵锁链酸牙的摩擦声,北城外的吊桥缓缓放下。
然后十余个草军老贼一起扛着木闩,然后从两侧拉开这道包铁城门。
就这样,城外宽阔的战场一下子就暴露在了这些草军的视野里。
随着呜咽的号角被吹响,街道上的草军在后面老贼的刀斧驱赶下,踏着吊桥直奔城外,远处正是宣武军的大营。
而在号角响的那一刻,张归厚就将兜鍪扣在了头上,然后直奔出城。
那边侯瓒都没反应过来,背着牌盾,举着细竹竿,就追了上来,大喊:
“张头,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