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云安澜只能拿出两个字来评价。
“麻烦。”
苏清霁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云安澜叹口气,语气带了几分沧桑,“喜欢是件很耗费心力的事情。
就像我之前很喜欢林晟,换来了一个天大笑话。”
跟林晟十三年,都快成为她的黑历史了,光回忆都想给过去的自己一拳。
更不要提,在金色文字预知的原剧情之中,她还要持续的被这厮当血包,被欺辱,连寻死的资格都不配有。
简直心气不顺啊有没有?
好在她一直在改变了,从收下五个男人开始,她的命运就在扭转。
最近金色文字越来越少了。
应当是自己逐渐挣脱了所谓的原剧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只能做好眼下之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踩着所有的阻拦,走出只属于她自己的路。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真的很害怕再经历一次林晟这样的变故。
云安澜承受不起了。
就眼下,大家相安无事的平静相处,是最好的。
所以在被苏清霁挑开了君玄烛可能有的心思,只会觉得麻烦。
苏清霁看着云安澜那副真情实感苦恼的样子,心中百味杂陈。
一方面,他因她并未对君玄烛动心而窃喜。
那是一种阴暗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庆幸。
另一方面,云安澜将君玄烛的心意视作麻烦,他何尝又不是呢?
对君玄烛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难过。
他同样害怕自己的情感,在她眼中也沦为一种麻烦。
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商业化的客气精明笑容,语气轻松地将话题拉回安全区。
“主人不必为此烦忧。
君兄的心思是他的事,如何应对,主动权始终在您手中。”
“您若觉得麻烦,保持现状便是。
想来以君兄的聪明,也不会强求。”
他偷换概念,巧妙地将情感问题,转化为如何相处的务实处理上面。
云安澜本来一团乱麻的思绪,突然就被理通顺了。
“对啊,你说得很对!”
君玄烛心思确实细腻,可确实对她有乎契约的念头,但是君玄烛懂进退,是个很舒服的性格,绝对不会让她感到为难。
既然如此,她何必自寻烦恼。
只要君玄烛没有当着她的面儿戳破,她就只管继续当做不知道好了。
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她再苦恼也不迟。
“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她挥挥手,像是要挥开这恼人的思绪。
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正事上,“我们还是先说说账目的事,这个要紧。”
“正该如此。”
苏清霁顺势接话。
九晏宗的身家都压在了苏清霁身上,云安澜怎么都得多关心一些,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多听听总能懂的。
苏清霁对她自然没有好隐瞒的,从渠道到流转方式,都细致的讲解了起来。
他语平稳,逻辑清晰,听他讲解是种赏心悦目的事情,耳朵酥酥麻麻的,心底里都莫名痒痒的。
苏清霁讲的差不多了,云安澜立即给他倒了杯润喉的甜汤。
“辛苦了辛苦了,苏清霁,你也太厉害了。”
面对着云安澜纯粹而直接的赞叹,苏清霁却微微垂下眼睫,语气刻意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和自嘲。
“主人过奖了。
我也就只能在这些见不得光的算计上,有些微不足道的用处了。
不像君兄他们,能陪在主人身边,护您周全,为您分忧解难。”
他以退为进,看似是主动贬低自身价值,实则是在刻意的把自己跟其他放在一起对比。
苏清霁对自己废人的劣势,有着刻骨铭心的认知。
在修士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他天生就是残次品,是规则的弃儿。
他从很小的时候,在亲生父母身边,就感受过疏离与放弃。
他学会了最早也最残酷的一课。
那就是对于注定得不到的东西,连伸手的欲望都不要有,因为那只会自取其辱。
但同样的,能够被他掌握的东西,他一定会牢牢的抓紧。
就像现在,他苏清霁,就是九晏宗最不可或缺的人,是云安澜最看重、最需要哄着的对象。
他刻意凸显自己与其他炉鼎的不同。
云安澜果然立刻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怎么会是微不足道?这明明至关重要!
没有你,我们哪来的资源修炼?没有你,宗门这次危机怎么度过?你做的事,和他们做的事,一样重要!”
她十分认真的安慰他,肯定他的价值。
苏清霁心中满是得逞的满足。
但面上,还是端着一副忐忑的自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