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李大栓一见屋内的灯居然灭了,顿时火了,攥着拳头在门框上重重砸了一下,震得门板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吴浩传,你个缩头乌龟,做了坏事,敢做不敢当是吧?你不开门是吧,我可开始踹门了啊!
把门踹坏,你可别怪我!”
说罢,他不再客气,往后退了两步,抬起穿着粗布鞋的脚狠狠踹向门板,“砰砰”
的踹门声又重又急,震得门楼子都在晃动。
屋里的吴浩传缩在床上,感觉床都在动弹,吓的全身都在抖,说话都带着颤音:
“玉……玉娥!
还是开门吧!
再不开门,门真的要被踹坏了,我听那声音好像是金家庄的李大栓,那家伙力气大得狠,扛一麻袋大米腿都不打晃,可不是好惹的,他老丈人丈母娘见了他都得让他三分,我们今天晚上该不会那么倒霉,偷的就是他家地里的豆子吧!”
刘玉娥也吓得手心里全是汗,紧紧攥着衣角,声音紧:
“应,应该是吧!
要不然他李大栓也不会深更半夜跑这么远找上门!
肯定是怀疑咱们了!
估计是那二赖子看到我们了,向李大栓报的信!”
吴浩传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断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语气里满是绝望:
“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去开门吧,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跟他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赔偿人家,总比让他把门踹烂了强!”
刘玉娥定了定神,重新点亮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的脸,她冲着吴浩传眨了眨眼,压低声音:
“赔什么赔!
抓贼抓赃,捉奸捉双,我们又没有把毛豆子偷回家,根本没有物证,等一下,我们只要死不承认,他就算怀疑也没辙,总不能凭空让我们赔偿!
你也不许提赔偿的事,听见没?”
吴浩传一脸沮丧,眉头皱成了疙瘩:
“可是……可是我的腿怎么解释!
这断了的腿总藏不住,他一看见肯定要追问!”
刘玉娥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可是什么呀可是!
你就说半夜起来上茅厕,不小心绊到石磙上摔的!
就按我说的来!”
说罢,她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走出房屋,慢慢打开堂屋门,快步走向门楼子,故意装出怒气冲冲的样子喊道:
“谁呀!
深更半夜的,在外面又砸又踹想干什么?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这刘玉娥这几年进过两次局子,在里面听狱卒闲聊时,也算没有白待,居然也了解到一点点法律条文,这会儿正好拿来壮胆。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那门楼子老旧的门栓,再也经不起李大栓一次比一次用力的猛踹,只听“咔嚓”
一声脆响,门栓应声而断,那两扇单薄的木板门失去支撑,“哗啦”
一声向内敞开,差点撞到正打算开门的刘玉娥身上。
刘玉娥吓的妈呀一声,身子不受控的晃了晃,双手下意识地在身侧乱挥,连退三步才堪堪站稳。
李大栓攥着拳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怒气冲冲地闯进院子,脚下的泥土地被踩得出沉闷的“咚咚”
声。
二赖子揣着手,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一众赌徒也呼啦啦围了上来,有的叼着烟,有的搓着满是泥污的手,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戏谑,瞬间就把不大的院子堵的密不透风。
刘玉娥看着涌进来的人群,脸色“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脚步不停地往后缩,后背抵住了堂屋的门框才停下,声音颤:
“你,你们,深更半夜的,你们想干什么?”
李大栓脖子一梗,胸膛挺得老高,唾沫星子随着话语往外溅:
“干什么?刘玉娥,你可真能装啊!
跟我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你们夫妻俩干了什么缺德坏事,自己心里没数吗?别以为能蒙混过关!”
刘玉娥强撑着挺直腰杆,故意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委屈又疑惑的模样装傻充愣:
“哎!
我说李大栓,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夫妻俩老实本分,每天早出晚归的干农活,啥时候做过坏事了?你今天要是说不明白,我可跟你没完!
这就找大队干部评理去,让大家伙儿看看你是怎么冤枉好人的!”
李大栓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他指着刘玉娥,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好啊,刘玉娥,这话可是你说的!
今天谁要是不敢去大队部,谁就是孬种,谁就是畜牲!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别以为你们夫妻俩趁夜偷了我家毛豆,能神不知鬼不觉!
我告诉你们,我心里门儿清!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男人吴浩传的腿,现在应该瘸了吧?就是在乱葬岗那座小桥上崴的吧,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