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杜欣华猛地捏紧车闸,自行车在路边停下。
他四处看了看,现不远处有个长满水草的水塘,当即推着自行车走过去,用力一掀,把自行车扔进了水塘里。
“扑通”
一声,自行车溅起一圈水花,很快沉进了水里。
确认没人看见后,杜欣华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跑向路边的田埂,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头也不回地往前方树林跑去。
这片树林并没有多大,大概十来亩的样子,杜欣华清楚,今天早晨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他的样子,警察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他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灰尘在下巴尖凝结成泥点∶
“该死……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还好把杜欣有打死了,也算为自己报了仇,就算被警察抓住也够本了……,自己现在既然已经成了通缉犯,无论跑到哪里,都有可能被抓住。”
他抬手抹了把脸,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干脆一头扎进树林更深处,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咔嚓”
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急切地想要找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先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他太累了,这六七个小时的拼命逃亡,让他疲惫不堪,眼皮重得像挂了铅,连迈腿都得靠意志力撑着。
可在树林里转了快一刻钟,除了树就是杂草。
“这样不行……”
他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泥土,“万一他们来到这里,搞地毯式搜索,我根本躲不过。”
一想到被抓住后的下场,他打了个寒颤,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连困意都消散了几分。
正在这时,一阵风卷着落叶吹过,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树林中突兀地出现一片空地。
他屏住呼吸,猫着腰慢慢挪过去,看清空地上的东西时,心脏猛地一跳——那里赫然立着一个丘房。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嘀咕着,脚步却没停下。
在皖西那地方,经常会遇到这种丘房,要是人死的日子不好,不能马上下葬,就会把棺材露天放着,四周用土坯头砌起来,顶上盖层稻草,远远看上去像个一头高一头低的长形小房子,当地人都叫它丘房,平时没人敢靠近,看着就瘆人。
而且这种丘房,一般会停放一到三年,等择了好日子再下葬。
杜欣华此时又累又饿,肚子饿得“咕咕”
叫,对丘房那点本能的忌惮早就被求生欲压了下去。
他绕着丘房走了半圈,伸手摸了摸顶上的稻草,指尖沾了些潮湿的霉斑。
“这稻草都腐败成这样了,怕是放了一年以上了吧。”
他自言自语道,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放这么久,棺材里的人……应该早就成白骨了?”
无路可逃的绝望感涌上来,他咬了咬牙,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生起:藏进棺材里!
“赌一把!”
他攥紧拳头,“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赢了就能活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围着丘房又转了一圈,眼睛死死盯着土坯墙,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缝隙。
转到丘房矮的那一方时,他忽然眼前一亮——墙上有个碗口大的洞,边缘的土坯碎渣还很新鲜,像是狗獾子掏出来的。
“天无绝人之路!”
他压低声音欢呼了一句,顾不上丘房里可能藏着狗獾子,立马用手把洞口的土坯头往外掏,碎土簌簌往下掉,很快就把洞口扩成了能容一人进出的大小。
洞口刚够大,他就迫不及待地探头往里看,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土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强忍着恶心眯眼一瞅——棺材的小头果然被什么东西咬坏了,破了个大洞,里面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里面。
“还好……只是骨头。”
他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多想,先把脚伸进去试探了一下,确认没有异物后,倒着一点一点爬进了棺材里,狭小的空间让他浑身紧绷,后背紧紧贴着棺材壁,棺木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从里面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枯草,撒在了外面,伪装了一下,然后把刚才掏出来的土坯头一块块堵回洞口,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洞口看起来和周围的土坯墙没什么区别。
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浓重的困意瞬间席卷了他,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眼皮一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有棺材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在寂静的树林里轻轻回荡。
不知道睡了多久,树林中的脚步声,与说话声,惊醒了丘房中的杜欣华。
他猛地绷直身体,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立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只敢透过土坯缝隙,偷偷往外瞄着,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估计已经是夜晚。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树枝被踩断的“咔嚓”
声,还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在树林里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