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铁生不躲闪,反而往前迎了一步,闷着脑袋:“娘,您打,您使劲打!
是儿子没用!”
他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张金花气得浑身乱颤,扫帚挥得更急,“噼里啪啦”
落在吴铁生头上、肩上、背上。
“三十两啊!
那是咱家多少年的嚼用!
你就这么给我糟践了!
我打死你!
就当没生过你这孬种!”
场面登时乱了套。
韦氏吓得往后缩,嘴里劝着“娘,娘您消消气”
,脚底下却一步不敢上前。
黎巧巧看得心惊肉跳,那扫帚挥舞得毫无章法,她怕自己过去拦,非但拦不住,还得白捱几下狠的。
她急得跺脚,瞥见身旁的吴涯,赶紧推他一把:“快!
快去劝开娘!
她再气下去要出大事!
你……你现在是好儿子,她兴许听你的!”
吴涯也被这阵仗惊了一下,闻言皱紧眉头,眼看那扫帚又要落下,他咬咬牙,猛地冲过去,硬是用身子挡在吴铁生前面。
“啪!”
一扫帚梢狠狠抽在他后颈上,火辣辣地疼。
“娘!
别打了!
二哥知道错了!”
吴涯一边躲着,一边抬高声音喊,“娘!
您看看我!
我是铁牛!
我病好了,您听我说一句!”
张金花看到宝贝儿子,挥扫帚的动作顿了一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盯住吴涯。
吴涯趁机一把抓住扫帚,语气放软,带着点急切:“娘,气大伤身!
为了这事把身子气坏了,不值当啊!
您先歇歇,爹快回来了,咱再想法子,行不?”
张金花胸口剧烈起伏,瞪着吴涯,呆愣了一瞬。
她抓着扫帚的手松了劲,吴涯赶紧把扫帚夺过来扔到一边。
张金花身子晃了晃,嘴唇哆嗦着,却骂不出声了。
就在这时,院门“哐当”
一声被撞开,袁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张金花脚前的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娘!
娘您别怪铁生!
那药……那药我也吃了!”
袁氏头散乱,脸上涕泪横流,拍着地哭喊,“是我想给咱老吴家生个儿子传香火啊!
我想着吃了这仙丹,准能怀上男丁!
是我的错!
娘您要打就打我!
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家里!
娘啊——”
她这一跪一哭,非但没让张金花消气,反而像是又递上去一把烧红的烙铁。
张金花那双刚刚熄下去一点的眼睛“腾”
地又烧了起来,手指头颤巍巍地指着袁氏,声音尖厉得刺人耳朵:
“好哇!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这个搅家精撺掇的!
我就说铁生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咋能干出这种蠢事!
都是你这丧门星挑唆的!
自己生不出带把的,还敢糟践老吴家的血汗钱!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张金花状若疯虎,张着十指就要扑上去挠袁氏。
黎巧巧和吴涯吓了一跳,赶紧一左一右死死抱住她。
张金花挣扎着,骂声不绝,一只手竟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脸色也变得有些白。
黎巧巧心里“咯噔”
一下,猛地想起书里张金花就是被活活气死的结局,吓得赶紧喊:“娘!
娘您顺顺气!
千万别再动了!”
院子另一边,三房那两个小的,东平和香荷,早被这又打又骂的阵仗吓傻了,此刻才像是回过神,“哇”
一声同时嚎啕起来。
声音尖利,韦氏手忙脚乱地去哄,却怎么也哄不住。
紧接着,二房那两个丫头,彩霞和佩兰,也从屋里跑了出来,见爹挨打挨骂,娘跪地痛哭,两个小姑娘也吓得跟着哭。
扑过去抱住爹娘,一家四口哭作一团。
院子里哭爹喊娘,鸡飞狗跳。
几只土鸡吓得扑棱着翅膀躲到墙角,鸭子也跟着“嘎嘎”
乱叫。
这凄惨混乱的动静,早引来了左邻右舍,几个村民扒着吴家低矮的土坯院墙,探头探脑地往里瞧热闹。
正当这乱得不可开交的当口,院门处一声沉喝炸响:“闹甚哩!
都不怕人笑话吗!”
是吴多福回来了。
他沉着一张脸,手里拿着旱烟杆,目光在院里一扫,那乱哄哄的哭声骂声像是被刀切了一下,陡然一静。
连哭得最凶的两个幼童都噎住了,只剩下抽噎。
张金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委屈终于有了泄处,带着哭腔喊:“他爹!
你可回来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吴多福没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