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走到桌前,同样是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记的信封,被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飞快地塞到李毅飞面前那摞文件最底下。
“头儿…下面…不太平。” 他只说了五个字,声音干涩地看了李毅飞一眼,也迅速消失。
最后是马树军。他个子最高,动作却最鬼祟,几乎是贴着墙根溜进来的。
他没放文件袋或信封,而是直接掏出一个U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李毅飞鼠标垫旁边。
“加密了,密码是您办公室电话后六位倒序。” 他语速极快地交代完,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短促的叹息,匆匆离去。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李毅飞一人。他静静地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三样东西:一个鼓胀的文件袋,一个薄薄的信封,一个其貌不扬的U盘。
他拿起那个最厚的牛皮纸袋,指尖能感受到里面纸张的厚度和分量。解开缠绕的棉线,抽出一叠材料。目光扫过,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和数字跳入眼帘:
《关于XX镇纪委副书记王某某长期接受辖区内企业宴请及礼金情况(附照片、转账记录)》
《XX乡纪委委员张某与地方企业存在非常规往来举报线索梳理》
《XX镇纪委信访室存在压件、瞒报重要情况说明(反映人录音整理)》
……
吃拿卡要,通风报信,监守自盗,甚至与地方势力纠缠不清!
这些材料,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捅向了县纪委系统内部尚未暴露的问题!
其详尽程度,远超常规的工作报告,显然是私下花了大力气、冒了不小风险搜集的。
一股复杂的热流涌上李毅飞心头。是对那些蛀虫的愤怒;
对系统内问题深度的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慰藉。
不再是孤军奋战了!这三个曾被自己雷霆手段震慑、捏着把柄的科长,在恐惧和自保的驱动下,终于开始主动了。
这些材料,就是他们寻求切割过去、寻求新靠山的筹码。虽然动机不纯,但这把刀,终究是让他握得更紧了。
李毅飞放下文件袋,拿起那个薄薄的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A4纸,打印着几行简洁的文字,罗列着近期县内几个敏感工程项目背后隐隐浮现的违规干预痕迹,以及环保局那边几次“看似正常”的专项检查背后,可能存在的选择性操作。
信息不多,但指向性极强。
最后是那个U盘。插上电脑,输入倒序的电话号码。一个隐藏文件夹跳了出来。
里面是几段录音文件,文件名标注着时间地点,还有几份扫描的原始反映材料照片,落款处赫然盖着鲜红的手印!
这些,是马树军压箱底的东西,是能直接捅破窗户纸的硬货!
李毅飞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指腹缓缓摩挲着冰凉的扶手。
局面,终于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手里有了线索,有了指向问题的坐标,更重要的是,有了一群虽然心思各异、但暂时可供驱策的“自己人”。
陈玉秀敲门进来,递上新鲜出炉的调研方案:“领导,按您指示,从明天开始,第一站城关镇,第二站李集乡,第三站码头镇…戴主任那边已经协调好了车辆和陪同人员。”
李毅飞睁开眼,目光扫过方案上那三个被材料重点“关照”的乡镇名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