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之上,王凝之看着慢慢靠近的秦军。
皇甫真站在他身侧,说道:“秦人真是进退失据,居然来攻打皮氏城。”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王凝之笑道:“十几万大军呢,难道就这么被我给吓回去?”
皇甫真一想也是,摇头道:“可他们这样,只会越输越多。”
攻城开始了。
石弹纷飞,箭如雨下,在一声声嘶吼和惨叫中,王凝之淡定地说道:“壮士断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在经过了数轮交锋后,现在的河东,晋军已经占据绝对上风,将秦军挤压到河岸边上,几路大军正在向这边靠拢。
秦军放弃河东,损失不过几个县城,但继续打下去,这十几万人能回去多少,都不好说了。
皇甫真饶有兴趣地问道:“若是王公,在这种局面下,会作何选择?”
“好问题,”王凝之想了想,“我应该会放弃皮氏和龙门渡,将兵力集中到蒲阪一带,一来蒲坂城更利于防守,二来那里靠近潼关和蒲津渡,可以互相策应,但能不能守住,仍不好说。”
皇甫真佩服道:“王公对大局的把握,远超对手。”
王凝之笑着回了一句,“这不是应该的吗,这个局可是我布下的。”
两人说笑间,秦军的第一轮进攻被守军轻易化解。
皮氏城中兵员充足,物资齐备,又有王凝之坐镇,秦军完全看不到夺城的希望。
战斗到申时,邓羌便鸣金收兵,草草地结束了第一日的攻城。
吕光过来说道:“有些不对劲,谢玄的大军一直没有出现,侦骑都探到了稷王山,仍没有发现晋军的踪迹。”
邓羌闻言,烦躁道:“想必是去攻城了,你派人往解县和猗氏那边探探。”
“已经去了,”吕光答道:“连蒲阪和汾阴我都派了探子,只是人还没回来。”
经他一提醒,邓羌醒悟道:“恐怕是去距此最近的汾阴了,明日一早,你领军过去看看。”
吕光应道:“好,但我离开,你这边的攻城怎么办?”
“无妨,”邓羌说道:“若是晋军正在攻打汾阴,我们说不定可以抓到战机。”
这边两人正商议着,那边的谢玄和桓伊已经在紧锣密鼓地攻打汾阴城。
至于没有回报的探子,自然是被刘牢之的骑兵给捕杀了。
不过一日的进攻下来,晋军也没能拿下汾阴。
晋军和秦军各自换了个地方,依旧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第二日的攻城,双方都无功而返,但刘牢之已经发现了吕光的大军。
吕光见对方势大,不敢太靠近,远远地便停了下来,差人去通报邓羌。
邓羌在皮氏受挫,干脆不打了,率军前来和吕光会和,打算和谢玄等人决一死战。
谢玄领着大军南撤一段距离,与邓羌隔着汾阴城对峙。
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刻,双方都松了口气,河东之战已经打得太久了,大家都有些心力交瘁。
秦军这边,邓羌和吕光加起来仍有九万之众,而晋军这边,谢玄、桓伊、刘牢之和刚与他们会合的慕容德,总兵力超过十万。
如果算上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几千汾阴守军,双方的兵力差距并不算大,晋军稍占上风而已。
谢玄将骑兵分给刘牢之和慕容德统领,步卒交由桓伊指挥,自己则坐镇中军,居中调度。
夏日的天亮得很早,东方出现霞光的时候,两边的军营便都行动起来。
饱餐一顿之后,双方在汾阴城东的原野上开始列阵。
主将都在搭起的望楼上观看对手,不同的是,邓羌认为胜负在此一搏,谢玄则认为一切尽在掌握。
震耳欲聋的鼓声之中,骑兵开始冲锋,步卒开始向前奔袭。
双方都期待已久的这场大战,终于在各自的谋划之中展开了。
首先撞上的是双方的骑兵,老对手吕光和刘牢之再次相逢,不过这次,晋军这边多了个慕容德。
两支洪流没有停顿,快速地相对穿过,伴随着兵器碰撞,利刃入体和跌落马下的声音,骑士们冲向对方的步卒大阵。
两边的行进路线如出一辙,都选择了进攻对方的侧翼。
骑兵交汇而过的时候,奔跑的步卒终于迎面撞上。
前方的刀盾兵缠斗到一起,后方的弓弩手开始放箭。
一望无际的原野,瞬间被鲜血和杀戮充斥。
狰狞的面目,绝望的怒吼,痛苦的悲鸣,置身其中,宛若人间地狱。
谢玄面色沉静地站在望楼上,看着双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
“荆州军什么时候到?”
一旁的亲卫答道:“根据先前的回复推算,估计还得半个时辰。”
谢玄其实心里知道答案,但就是紧张地想说句话。
听完亲卫的回答,他淡定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差人去催,让他们再快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