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保力大厦楼下。背着一个小包的李乐站在一道树荫下,打着电话。
“诶,没瞧见啊?b座?哦哦。好。”
绕了半圈,到了b座的酒店,找到在十二楼的房间,李乐敲了敲门。
等到门开,一张眉头紧皱,透着疲惫、紧张、忧郁和带着希冀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来这么快?”
“离得近,自家的飞机。”
“倒是忘了。谢谢!”
“就这么在门口?”
“哦。”
瞧着强装镇定的齐秀秀,李乐握了握拳头。
一个套间,外间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正坐在书桌前噼里啪啦的敲着电脑,女的站在窗前,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发着短信。
瞧见李乐进来,先是一愣,又瞧瞧齐秀秀。
“齐镇长,这位是?”
“哦,这是我和张彬的高中同学,结婚时候伴郎。李乐,这是张彬公司的同事,江淮,那位是武梅。”
“你们好。”李乐冲两人点点头。
心知肚明,这俩是公司安排来照顾齐秀秀的,尤其那个叫武梅的,估计晚上都得睡在这儿。刚来的时候,电梯口还有安保,要不是齐秀秀的电话,自己估计得被拦在外面。
隔壁两个房间里,另外被绑架的两位员工的家属,肯定也都是这个待遇。
“走吧,去里屋说去。”齐秀秀一指。
“好。”
里间卧室,两张单人床,没开空调,外面车流的嘈杂声,带着城市的热浪,从只能开着一道小口的窗户涌进来,把窗帘吹得乱颤。
“喝水不?”
“有凉的么?”
“嫌热?我把空调开开?”齐秀秀要去关窗户。
“算了吧,热闹点儿好。”
齐秀秀瞄了眼李乐,愣了愣,低下头,从小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递过去。
李乐接过,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咕咚咕咚,一口气灌掉一半,长舒口气,看着坐在床头的齐秀秀。
“你....”“我....”
“你先说。”
“田胖子和我说的,他也要来,我没让,让他在北星家等信儿。”
“你来,其实也....”
“来看看,心安。”李乐把矿泉水瓶,捏的嘎嘎的,“公司最新怎么说?”
“还是一直在协调。不过一会儿,有个说明会,要家属过去。”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只能这样想。”
“怎么过来的?”
“公司给安排的车和机票,从蓉城直接飞过来。”
“家里还没说?”
“没,不到最后,不说。好结果,就当故事,不好,最起码少了这种等待的煎熬。”
“也对。”李乐瞧见齐秀秀腿上,绞在一起的手指,细长,粗粝,指甲泛白。
“那,什么,你吃饭了么?”
“吃了一点儿,吃不下,不饿。”
“事已至此,别把自己也能垮了,等班长回来,不得心疼死?那话怎么说来着,羁雾终成露,长风必渡川。”
“你自己编的?”
“仙女就是不一样,一听就知道。”
“我不是。别劝,这是人之常情,谁遇到都会这样。”齐秀秀苦笑一下。
“但还有希望不是?”
“是,有希望。且收襟上泪,静待叩门篇,在等。”
“嗯。”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听着窗外的车流,鸣笛,等李乐的眼神从手上的水瓶挪开,一抬头,却看到齐秀秀已经倚在床头,打起了瞌睡。
那句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心中默默的叹息。
打量着黑瘦的齐秀秀,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被映衬的有些醒目。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落到了发间,李乐这才发现,齐秀秀乌黑的发丝中,有了银光的闪烁。
微皱着眉间,放慢了呼吸,李乐眼前,浮现起当年,那个在课堂上,伴着窗外绿荫蝉鸣,捧着作文本的齐仙女,念着,“我要在暮春的曲江池畔,解下鎏金马鞍,任西域骏马的银鬃拂过波斯绒毯般的落英。”
“在宵禁前的暮鼓声中,跃上崇仁坊的望楼。看朱雀大街的灯笼如赤龙游走,待更夫铜锣惊散最后一声燕语,我便踩着坊墙的阴影潜行,让月光把描金的玉带照成流星......”
“这是贞观的长安,用三彩釉色浇铸的永恒。我仍能听见,大明宫残砖在朱雀大道地底,为每个盛世守灵。”
忽然间,李乐有些想家,那个当南飞雁掠过长长城墙,砖缝里似乎都带着风沙声的长安。
“齐....”
“嘘~~~~”
那个叫武梅的女员工走到门口,刚要说话,就被李乐止住。
“哦。”
武梅看了眼歪在床头的齐秀秀,点点头,冲李乐指了手表,又指了指脚下。
只不过还没动李乐点头,齐秀秀忽然睁开眼,“啊,该去了么?我睡着了?”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