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温亦雪有些惊讶,但随即释然,“这……也可能是利用课余时间打点零工,补贴一下生活吧?我们系也有同学在给附近的小孩做家教,教英语或者数学什么的,挺常见的。”
“嗯,也许吧。”
陈默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做家教,凭借的是知识和脑力,虽然辛苦,但相对体面。
而扛大包,纯粹是出卖体力,辛苦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收入微薄且不稳定,更重要的是,李向东可是个能凭借一己之力从豫省考到京大的。
明明学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需要干这种重体力活啊?
不过想归想,这毕竟是别人的选择,陈默并未过多纠结。
接下来三天,陈默全心投入到那份承包方案里。
在他看来,这本质上就是一份收购计划,只不过在当下的环境下,不得不套上一层“承包”
的外衣。
完成之后,陈默将方案交到陆思源手中,便暂时将这件事搁置,静待后续。
走在校园里,陈默总觉得现在的大学生活缺了点什么。
没有后来那种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打游戏、帮忙带饭、互相调侃的热闹氛围。
毕竟高考恢复还没几年,能上大学的也不全是年轻人,他的同学里甚至还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因此,陈默对所谓“融入大学生活”
并没有太多期待。
这天上课,陈默在教室里看到了李向东。
他状态明显不好,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倦。
不像往常那样一进门就笑着和人打招呼,他脚步有些沉,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却没有走向熟悉的同学,而是默默走到最后一排,独自坐了下来。
陈默不由皱了皱眉,但是毕竟马上就要上课了,他只好按下心中的疑问,打算等下课后再找机会问问李向东。
下课的铃声在教室里回荡,陈默转过头去看到李向东还趴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一动不动。
教室里的人渐渐散去,他却依然沉睡着,侧脸压在胳膊上,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锁着。
陈默快步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向东,醒醒。”
李向东猛地惊醒,几乎是弹坐起来,眼神有些涣散,看清是陈默后,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木的脸颊,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啊,陈默…是你啊。
我这几天…有点累,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陈默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仔细打量着他。
离近了看,李向东的脸色更显憔悴,眼下的乌青像是墨染上去的,嘴唇也有些干裂。
“向东,”
陈默开门见山,但语气里带着关切,“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们是同学,更是朋友,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李向东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下意识避开了陈默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的边缘,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能出声音。
那是一种混合了窘迫和倔强的复杂神情。
陈默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坐着。
他想起入学那天,就是这个一脸憨厚笑容的李向东,第一个主动给他介绍校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李向东终于深吸一口气,声音很低:“陈默,我…我家里情况有点特殊。
我爸…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就靠我妈一个人…我这学期开学,学费还是凑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然后最近……还出了点事儿,我就是想多打几份工,帮家里减轻点负担。
其实…其实真不是啥大事,我自己能扛得住,你别担心。”
陈默静静听着,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早就看出李向东家境普通,身上那件洗得白的旧外套穿了一整个秋天。
他们这一届,家庭条件优渥的同学挺多的,李向东脾气好,人缘也不差,如果想找人帮忙,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尤其是李向东肯定知道他是开车上下学的,但这小子有骨气,宁可自己偷偷去扛大包,也从未向任何看似条件不错的同学张过嘴。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向东,我明白你想靠自己的心情。
但你也得想想,你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才从豫省考到京大来的?这里是能改变你命运的地方。
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且不说身体迟早要垮,万一耽误了学业,那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这笔账,孰轻孰重,你得自己掂量清楚。”
这番话似乎戳中了李向东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这个平日里乐观开朗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猛地低下头,用粗糙的手背狠狠蹭了下眼睛,喉咙里出压抑的哽咽声。
陈默没有继续说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平复情绪的时间。
等李向东呼吸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