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抽屉里的东西，闻九渊有些不自在。
他喉结绷紧，假装不经意地往前走出几步：
“你要找什么东西吗？”
一副很热心要帮忙的样子。
棠溪没有怀疑，点点头：
“我刚才看了下你以前的书，有点灵感，想要记下来，可是到处都没找到东西。”
闻九渊便说：
“我帮你找。”
他从另一个书柜里翻出了没有用过的纸笔。
棠溪试了两下，书写完全没有问题，就流畅自如地刷刷挥笔。
闻九渊站在她旁边：
“不是说不工作，要好好休息的？”
口吻略显无奈。
棠溪的动作也僵在那里。
她干巴巴笑了两下，心虚地摸摸鼻子：
“灵感来了忍不住嘛……”
“那还睡觉吗？”
闻九渊问。
“睡！写完就睡！”
棠溪嘴上这样说着，动作却完全没有要加快的意思。
她反而拿着刚才那本军事理论书籍，问闻九渊：
“这是你多少岁时候写的？”
闻九渊看了看：
“十五岁吧，想法还很稚嫩。”
他差不多在那个年纪读的军校，为此看了大量的书籍来充实自己的理论知识。
看得多了，难免有种豪情万丈的感觉，觉得全天下的军事理论不过如此。
所以闻九渊记得，那本书里写的笔记，非常的张狂、不可一世。
现在的闻九渊变得成熟稳重，想法也更加落地了。
提起当年的意气风发，闻九渊还有些不自在。
棠溪看出他的微妙情绪，故意问：
“难道你觉得自己写得很差？”
闻九渊：
“难道不差？”
棠溪不多话，只是把那本书往闻九渊面前推了推。
闻九渊翻开来看了。
一开头果然如他所担心的，非常幼稚可笑，有种不接地气的悬浮感。
可是，当他忍着尴尬看下去，却逐渐琢磨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
“不止不差，还很优秀！有种天马行空、不受束缚的自由感！”
棠溪扬起笑容，用笔帽轻点着下巴，
“或许是因为你后来经历了太多，变得沉稳谨慎，反而没了年少时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儿。但是在我看来，你身上曾经的劲头是很难能可贵的，否则也不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灵感！”
十几岁的闻九渊，因为对世界认知得不完善，所以更加敢想敢做，有种意气风发的天真感，那些落在纸上的思维痕迹，完全是肆意的、张扬的、充满色彩的。
而二十多岁的闻九渊，经历了真正战场的生死，知道打仗不是纸上谈兵，伤亡数字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他开始冷静沉淀、反思自己过去的狂妄，连理念也逐渐改变，开始想要更平和，更能保护麾下士兵的战术。
要说现在的闻九渊有错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也因此改变了不少士兵的命运。
但这并不意味着十几岁的闻九渊就是错的。
在棠溪看来，任何时期的变化都是难能可贵的。
更何况十几岁的闻九渊还给她提供了不少灵感呢？
“如果我们那个时候认识就好了。”
闻九渊瞥了她一眼：
“我们当时认识。”
棠溪摇头：
“那不算！”
那会儿她才几岁，完全是个小屁孩，对闻九渊根本印象！
这又怎么算得上是认识呢？
闻九渊轻轻抿着唇：
“你……更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棠溪有些莫名其妙：
“这想法是不是跳跃有点太快了？”
闻九渊双手承载棠溪坐着的椅子两侧，直视着她：
“回答我。”
不是命令，而是一种温柔的恳求。
那眼睛跳跃的光，更是充满了期待。
棠溪往后仰了仰，笑了：
“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闻九渊压得更近：
“我想听你说。”
棠溪摸了摸下巴，在他紧张的眼神里回答：
“我当然是喜欢……”
闻九渊稍稍屏住呼吸。
然后就听到棠溪伴随清脆笑声的答案：
“……喜欢十几岁那个意气风发、张扬恣意的闻九渊！”
闻九渊扯了下嘴角，苦涩在嘴里弥漫开。
他急速地想要撤离这方寸地盘。
然而，棠溪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