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恰在此时,澹台凝霜端着个描金漆盘走进来,盘子里搁着个盖着红绸的物件,瞧着方方正正。她往床边一站,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了声线,模仿着萧夙朝平日里那副沉肃威严的语调:“几点了还睡?醒神。”
这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萧尊曜4和萧恪礼耳边。两人浑身一激灵,几乎是弹坐起来,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萧尊曜手忙脚乱地抓过床边的常服往身上套,萧恪礼也顾不上头晕,蹬掉锦被就去摸鞋子,慌得连袜子都没穿,赤着脚便踩在冰凉的地毯上,规规矩矩地站好,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站在门侧的萧夙朝:“……”
他看着两个儿子缩着脖子、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再瞧瞧澹台凝霜那强忍着笑意的侧脸,又瞥了眼萧程乾憋笑憋得发红的耳根,终是无奈地扶了扶额。
“行了,”他扬声打破沉默,语气里带了几分哭笑不得,“今日是你们生辰,不必如此。”
萧恪礼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一屁股坐回床榻边缘,手还捂着胸口顺气,脸上又惊又气:“母后您这学的也忒像了!方才那嗓子,跟父皇平日里训人的声调分毫不差,可吓死我了!”
萧尊曜也松了松胡乱套上的衣襟,眼下乌青泛着疲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是,赶紧把蜡烛点上,吹完我们好接着睡,困死了。”方才被那声模仿惊飞的睡意此刻卷土重来,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萧恪礼连连点头附和:“我看行,速战速决。”说着还揉了揉依旧发沉的太阳穴,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惊吓和宿睡中彻底缓过神。
寝殿里霎时静了静。
太上皇捻着胡须的手顿在半空,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太皇太后扶着鬓边的赤金步摇,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慈爱,此刻却忘了该说什么:“……”
萧程乾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过于直白的沉默,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头:“……”
萧夙朝眉峰微挑,看着两个毫无仪式感的儿子,无奈中又掺了点好笑:“……”
澹台凝霜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里的漆盘都晃了晃:“你们两个,生辰许愿倒成了应付差事?”
说笑间,宫人已点好了蛋糕上的十一根小蜡烛,跳动的烛火映得满室暖融融的。萧尊曜和萧恪礼刚要俯身,床尾忽然传来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萧翊不知何时醒了,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小手指着烛火嚷嚷:“我要吹!我也要吹蜡烛!”
萧尊曜和萧恪礼动作一停,齐齐转头瞪向他,异口同声道:“我俩的生日,你凑个屁的热闹?”萧尊曜说着还往他那边挪了挪,刻意压低了声音,“没瞧见我俩都带着起床气?萧翊你别没事找事啊——”萧恪礼跟着补了句,语气里满是威胁,“哭也不顶用,赶紧憋回去!”
萧翊被两人凶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小嘴一瘪,带着哭腔转向太上皇:“太爷爷~”
“叫谁都没用。”萧尊曜半点不让步,伸手虚虚挡在蜡烛前,“今晚你最好闭嘴乖乖躺着,长辈们或许还会哄你,哥哥姐姐可都是真动手的,你可想好了。”他说着还扬了扬拳头,摆出副“再闹就揍你”的架势。
萧翊看看大哥紧绷的脸,又瞅瞅二哥不善的眼神,再瞧瞧烛火后长辈们憋着笑的模样,终于识趣地把到了嘴边的哭声咽了回去,委委屈屈地缩回被子里,只敢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蜡烛看。
萧尊曜和萧恪礼对视一眼,各自象征性地闭了闭眼。萧尊曜心里胡乱想着“明日蹴鞠别下雨”,萧恪礼则默念“腿伤赶紧好利索”,连三秒都没到,便齐齐俯身,对着跳动的烛火“呼”地一吹。十二簇火苗应声熄灭,烛芯还残留着点点火星,在渐暗的光里明明灭灭。
两人动作像是被按了复制粘贴,直起身便往后一倒,“咚”地砸回枕头上,连带着锦被都掀起一阵轻晃。萧尊曜眼皮都懒得抬,手背朝半空挥了挥,声音含糊得像含着棉花:“蛋糕先搁着吧,醒了再吃。各位……呃,走好,不送,睡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萧恪礼也有样学样,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喉咙里挤出个模糊的“嗯”字,算是应和。
话音刚落,两人便几乎同时侧过身,背对着众人,被子一拉蒙住半张脸,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悠长——竟是真的秒睡了。
满室长辈面面相觑,看着床榻上那两个堪称“神速”的背影,一时都没了声响。
还是澹台凝霜先忍不住,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