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嘶吼碾成齑粉。
霉斑遍布的石壁上,萧夙朝的指甲深深抠进铁栏,暗金色的眸中翻涌着近乎癫狂的偏执:"不行!霜儿朕知错了,朕是真心待你的!"他摇晃着锁链,龙袍下摆扫过潮湿的稻草,溅起细小的尘雾。
澹台凝霜冷笑一声,广袖翻扬间抽出那柄曾为她遮风挡雨的谪御扇。鎏金扇骨映着幽绿的狱火,将她苍白的脸切割成破碎的光影:"洛纭,把温鸾心带过来。"她将扇子重重拍在铁栏上,"你当着我的面把她杀了,我便信你。"
萧夙朝的瞳孔剧烈收缩,染着污垢的手指死死攥住扇柄:"她只有我了......"话音未落,已被澹台凝霜冰冷的截断。
"一切免谈。"她转身时,珍珠流苏撞出清泠的脆响,与天牢外的闷雷混作一团。
锁链哗啦声由远及近,洛纭押着形容憔悴的温鸾心走来。澹台凝霜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凤目泛起猩红:"温鸾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陨哥哥!"温鸾心突然挣脱束缚,扑向铁栏。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破澹台凝霜最后的理智。
她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耳边轰鸣着往日萧夙朝温柔的呢喃。下一秒,她猛地抽出萧清胄腰间的匕首,寒光闪过,利刃狠狠刺进温鸾心的后颈。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雪白的衣袂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同你的心儿一起去死吧!"澹台凝霜的声音凄厉如夜枭,匕首穿透喉咙的闷响在死寂的天牢里回荡。温鸾心瘫倒在地,睁大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未及消散的惊恐。
"心儿——!"萧夙朝的嘶吼震得整个天牢嗡嗡作响,他疯狂摇晃着铁栏,额角撞在冰凉的铁柱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澹台凝霜一脚踢开尸体,绣鞋沾满鲜血:"萧夙朝,你知道她想把我扔进蛇窟吗?"她的笑声带着刻骨的恨意,"我要把她挫骨扬灰!"
萧夙朝如遭雷击,猛然僵住。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翻涌上来——那夜温鸾心跪在他脚边,哭着说澹台凝霜善妒......此刻想来,竟全是谎言。
萧夙朝的身体剧烈摇晃,锁链在铁栏上撞出刺耳声响,他望着血泊中温鸾心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又转头看向澹台凝霜染血的裙摆,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蛇窟......她为何这般狠毒?"暗金色的眸中布满血丝,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澹台凝霜弯腰捡起方才被甩落的休书,指尖抚过宣纸上晕开的朱砂印,仿佛要将过往的情意都碾碎在这方寸之间。凤目泛起冷冽的光,她将文书狠狠掷向萧夙朝:"黄泉路上有她相伴,想必你也不会孤独!"
天牢内腐臭的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发间珍珠簌簌而落,如同她破碎的真心:"我这辈子做过最笨的事,就是认识你!"
萧清胄想要上前揽住她颤抖的肩膀,却被她抬手制止。澹台凝霜一步步后退,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萧夙朝,离婚!"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牢里回荡,"我不要你的崽,不要你的荣华富贵,什么都不要!"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决然转身。萧清胄慌忙跟上,玄色衣袍带起的风卷走地上的休书,将那张写满过往的纸张,永远留在了潮湿阴暗的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