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带着对他彻骨的失望。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难得放柔:"别激动,你喝水……"说着便要去拿案上的白玉盏。
"滚!"澹台凝霜突然暴喝,挥袖扫落盏碟。青玉茶盏坠地碎裂的声响中,她指着宫门的手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带着你的人滚出萧国!"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疼得她眼前发黑,却依然死死撑着不肯示弱。二十一年前的血火、母亲的哭喊、秦族满门的冤魂,此刻都化作唇边一抹讥讽的笑,"康铧的龙椅,留着给你的好女儿和蒋家去争!"
席统领别过脸去,不敢看帝王骤然苍白的面容。康雍璟的龙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鎏金蟒纹仿佛也在为这对父女的对峙而战栗。他攥着玉珏的手青筋暴起,却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时,大氅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阴影。
雪粒子敲打琉璃瓦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席昭摘下铁面,露出布满风霜的面容,望着榻上虚弱的澹台凝霜,喉间像是卡着碎冰:"帝姬可知,陛下夜夜对着您与皇后娘娘的画像枯坐到天明?"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多年戍边的沧桑,"御书房的烛火,总比别处熄得晚些。"
康雍璟猛地转身,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瓷。帝王冕旒晃动间,露出眼底深深的血丝:"席昭!"他的喝止声未落,却又颓然垂下肩膀,龙纹扳指在掌心转了又转,"朕做错了......朕想朕的皇后了,也想朕的端华帝姬......"话音消散在呼啸的寒风里,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夏栀栩按剑上前,玄色劲装沾着未化的雪沫。他朝着康雍璟拱手作揖,剑锋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康铧陛下,您确实该弥补您的皇后。"说罢转头望向落霜,"落霜姑姑,江陌残江统领到宫外了。"
落霜手中的药碗险些落地,眼角的细纹因激动而微微颤动:"快请!"她踉跄着往殿门走去,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的声响愈发凌乱,像极了殿内紧绷的气氛。夏栀栩忽地按住腰间长剑,玄色劲装下摆扫过满地狼藉,面上覆着的半幅银质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先别请了!”他声如寒铁,打断了落霜疾步前行的动作,“江统领传来急讯——陛下带着荣亲王萧清胄,已踏破琉璃国京都!”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康雍璟攥着龙纹扳指的手骤然收紧,鎏金蟒袍下的身躯微微震颤;席昭重新扣上铁面,唯有喉间溢出的一声叹息泄露了心绪。澹台凝霜扶着雕花榻沿,隆起的小腹让她动作迟缓,却在话音落地的刹那猛然抬头,凤目里迸发出灼人的光:“别说那些没用的!”她死死盯着夏栀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萧夙朝受伤了吗?!”
风雪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咽,夏栀栩单膝跪地,银质面具映出她苍白的脸。他伸手按住胸口的玄铁令牌,沉声道:“未曾!”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虎啸,震得檐角冰棱纷纷坠落。澹台凝霜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几分,却因骤然而至的胎动而闷哼出声,指节泛白地撑住案几——琉璃国覆灭的消息,竟不及心上人的安危更牵动她的魂魄。
蟠龙柱上的烛火明灭不定,澹台凝霜死死攥着腰间的狼牙坠,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她强撑着前倾的身子,凤目直直锁住夏栀栩半遮银面的双眼:"确定没受伤?"话音未落,腹中胎儿突然一阵躁动,疼得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然不肯移开视线。
夏栀栩单膝重重跪地,玄甲上的霜花簌簌而落。他摘下银面,露出刚毅面容上未愈的战疤,声如洪钟:"陛下毫发无损!"想起萧夙朝在破城时亲手斩断琉璃国主冕旒的英姿,他眼底闪过一抹崇敬,"陛下刚才还特意让江统领问您的安好,说......"
"说什么?"澹台凝霜猛地抓住案几,鎏金护甲在檀木上刮出刺耳声响。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得狂暴,将窗棂拍打得哐当作响,却盖不住她急促的呼吸声。
夏栀栩望着帝姬因妊娠浮肿却依然明艳的面庞,喉头滚动:"陛下说,等琉璃国善后完毕,便亲自为娘娘熬最拿手的雪耳羹。"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陛下托末将带回了琉璃国珍藏的千年血玉,说是要给小皇子做平安锁。"
澹台凝霜眼眶瞬间泛红,别过脸去掩饰眼底翻涌的情绪。她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那陛下何时回来?"
"半月之后。"夏栀栩从怀中掏出刻着玄鹰纹的密信,双手呈上,"这是陛下的亲笔手书,说琉璃国局势初定,待安置好降臣,便即刻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