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啊!”
董延点头,声音几乎带着哀求:“陛下别瞒我们了,面对如此悬殊兵力,任何谋划都难施。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他们一言接一言,语气中满是焦灼与惶然。
在他们眼中,陛下的“独守”,根本等同赴死。
然而萧宁只是听着,神色依旧淡然。
他负着手,步伐缓慢地走到炭盆前,指尖掠过那跳跃的火焰,声音极轻。
“你们都以为——朕要玩命?”
无人答。
萧宁转过身,眼神里忽地透出一抹锋芒。
“朕若要玩命,还用等到现在?”
帐中火焰轻跳,烛影摇曳,照亮了萧宁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一抹笑,让空气骤然安静。
几人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韩云仞首先反应过来,神情复杂地看着萧宁,眉间紧锁。
“陛下此言何意?莫非……不是要以身犯险?”
赵烈也抬起头,语气急切:“陛下难道不是要仗着武功,独自留守平阳,与敌军拼命?”
梁桓和董延紧接着开口,声音几乎重叠。
“陛下若非以命相搏,又如何以一人之力守城?这话……这话实在让臣等不解啊!”
他们的语声带着焦躁、带着惶惧,像是在一场无形的梦魇里挣扎。
因为这一切太反常。
若不是拼命,谁会一人留下?
萧宁听着,微微侧首。
火光在他脸上映出一层极淡的光影,眼神却愈发深邃。
他忽地轻轻一笑。
“朕说过——朕要一人留守,的确不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
“但你们可曾听朕说过,要拼命?”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仿佛连风都停了。
赵烈怔了片刻,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却发不出声。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堵在胸口,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复杂。
韩云仞皱着眉,似是要确认般低声问道:“陛下之言……当真?”
萧宁轻轻点头,眼神笃定:“当然。”
他声音不高,却沉稳如石。
“放心吧,朕不是要玩命。”
他转身走到案前,指尖在军图上缓缓掠过,像是在抚摸一条看不见的线。
“朕自有谋划。”
“一个人留下,并非孤军作战。朕一个人——也足以守平阳。”
帐中安静得几乎能听到雪落。
几人对视,脸上尽是震惊与茫然。
那一瞬间,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烈怔怔地看着萧宁,整张脸的肌肉都微微抽动。
“陛下……您说,您一个人守平阳?”
“是。”萧宁的声音极为平淡。
“一个人。”
梁桓几乎没忍住,脱口而出:“这……这怎可能!”
他的声音在帐中回荡,带着抑不住的惊惶与不可置信。
他这一生上过多少战场,见过多少谋勇之士,但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说。
“陛下,臣……臣并非不信您。”
他低下头,拳头紧握,声音哑得厉害。
“只是……这平阳之势,您又不是不知。敌军三十万,咱们原本只有四万,现如今又撤了大半。平阳城中,就算有重关深壕,也挡不了几日。一个人……一个人如何守得住?”
韩云仞也低声道:“陛下,臣斗胆直言——纵您武艺盖世,也不可能独力支撑。守城需将士并肩,您一人……”
他咬紧牙关,不敢再说下去。
董延一向稳重,此刻也忍不住轻叹:“陛下,臣不敢妄言,但这世上从无一人守一城之理。即便是天神,也需有兵、有阵、有策啊……”
他们一言一语,虽仍带敬畏,却止不住那股从心底生出的惊慌。
因为他们听得出来——萧宁并不是在安抚他们。
他说得太平静,太笃定,那种神情不是劝慰臣属的虚言,而是确确实实的决断。
赵烈的呼吸渐渐急促。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见过陛下冷静如冰的决策,也见过陛下不惧死生的狠绝,可从未见过这种近乎不可思议的自信。
“陛下……”
他声音低沉,几乎带着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