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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神死死盯着蒙尚元,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那一身禁军甲,那口腰间未出鞘的配剑,那身上自宫阙带出的肃杀之气……
一切都在证明——这是真的。
赵烈的呼吸,终于紊乱了。
他眼中闪过一种几乎是惊惧的光,胸口的血,在那一瞬间被抽干。
原来如此。
怪不得。
他忽然想起——
方才,宁萧刀斩韩守义,血溅三尺。
他当时等着蒙尚元发落,可那人只是沉默看着,什么也没说。
当时他们还疑惑。
因为一个小卒子,蒙尚元有什么好犹豫的?!
如今才明白——
不是不罚。
是不敢。
因为,那不是一个士卒。
那是——圣上亲临!
赵烈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双腿发软。
他想开口,却发现舌头打结,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是心跳一声声在耳边炸响。
“陛下……陛下……竟然……”
他声音微颤,眼中全是骇然与惶恐。
梁敬宗彻底瘫坐在地,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喘息。
他已经不用再去辩,也辩不动了。
一切都在那句“奉陛下密旨”中,彻底塌陷。
杜崇武的唇在抖,眼神涣散,像是整个人的魂被抽了出去。
他回忆起这几日的一切。
他们的讥讽,他们的威压,他们对“宁萧”的种种冒犯……
心头一阵恶寒。
那不是顶撞一个人。
那是顶撞了天下。
火光跳动。
风声忽然止了。
整座营帐,数百人跪地,无一人敢再抬头。
甲片、佩刀、兵戈在地上碰撞出密密的声响。
那声音不大,却整齐、压抑,像是心跳在同一瞬间停顿。
蒙尚元仍半跪着,垂首不语。
萧宁低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平淡,声音极轻。
“起来吧。”
那声音落地,平静如水,却让每个人的心再次震了一下。
蒙尚元起身,神色肃然。
“末将遵命。”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梁敬宗与杜崇武。
那一眼,像刀。
梁敬宗猛地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他知道——
一切都完了。
这一刻,整个北境军营,终于彻底明白。
为什么萧宁斩人无人敢问。
为什么蒙尚元稳若磐石。
为什么援军一来,军令如铁,无人敢逆。
——因为那一切,皆是圣意。
火光映照在跪伏的人群上。
每一张脸,都在战栗。
而那位年轻的帝王,只静静地立在中央。
风从帐口掠入,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那衣角轻轻一拂,如同天威过境。
帐中无人再言语。
只有那火光,将影子映得极长。
映在地上,交织着铁甲的寒光,像是一片肃杀的海。
今夜之后,北境的风,再不复旧时。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天下之主。
火焰在夜色中卷动,映着帐中每一张脸,红得发黑。
无人言语。
无人敢动。
萧宁静静立于火光之中,目光平静,却冷得让人发寒。
他没有怒容,没有喝斥,声音却如同铁石落地,带着不可逆的威势。
“蒙尚元。”
那两个字一出,火光似乎都暗了一瞬。
蒙尚元拱手,低声应道:“末将在。”
他的声音稳,却带着发自心底的肃然。
萧宁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扫向那跪伏在地的两人。
梁敬宗与杜崇武早已面如死灰,额头抵地,身子一寸寸地发抖。
火光映着他们的背影,像两块阴影在颤。
他们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呼吸。
片刻的沉默,像是漫长的折磨。
终于,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