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他那双眼透出逼人的狂气。
“别说那赌约是玩笑!”他冷笑着,“就算是真的,你敢在这个时候动我韩守义?!”
“你一个小卒,敢么?!”
“别说你不敢,就算是皇帝现在站在我面前,也不敢!”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帐中所有人都怔住了。
连蒙尚元的眉头,也微微一皱。
那是……赤裸裸的狂言。
按理说,他自然没有资格说这话。
可在军功作假之后,有了军功佐证,他完全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只要他说得够大声,不心虚。
事实上,谁都知道,眼下的北境,根本不是靠他撑下来的。
他率军迎敌?他守城?他稳防线?
笑话!
众人都清楚,那一夜燕门鏖战,真正挡在最前线的,是赵烈与他那支残军!是他们血战三昼夜,尸堆如山,才把敌军的先锋挡在壕沟之外。
而韩守义呢?他那时早已退到二十里外的临河营中,打着“后方指挥”的旗号,一夜未出营门。
直到敌军退去,他才带着人马姗姗来迟,连尘土都没沾上半点。
可偏偏,他的嗓门最大。
他在帐中大谈“统筹全局”、“坐镇指令”,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退缩,粉饰成“保全兵力”;把赵烈的拼死血战,说成“妄动轻敌”;再把沈主帅昏迷前留下的命令,改成“遵从韩将军布置”。
就这样——他把一场惨烈的血战,说成了自己的谋定而胜;把真正浴血奋战的人,踩成了他登功的踏脚石。
而更可笑的是,朝中那些文官、上将,根本看不见真相。
他们只看见报功文里写着“韩守义调度有方”“大军退敌有功”。
于是,假成了真。谎言,成了功绩。
此刻,他便是仗着那份虚浮的“军功”,狐假虎威!
那张满口“北境因我而存”的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侮辱那些死去的兄弟!
可他却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仿佛北境真是靠他一人支撑——仿佛那千万流的血,全都流在他的盔甲上!
而最让人憋屈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胡说。
可没人敢驳。
因为他现在,手握军功在身。因为他此刻的地位,是靠着那场谎言堆出来的。
所以,当他说“北境能守,是靠我”,就算明知是谎,众人也只能低头。
就算明知可笑,也只能沉默。
他就是仗着这份假功,胡扯得理直气壮——还要逼人,反驳他就是“乱军之罪”。
这,才是最让人心寒的地方。
没人敢应声。
没有人。
毕竟,他说的是假,可军功是真!
未来的封赏,也是真!
这个时候说话,一旦未来韩守义发难,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空气安静得可怕。
火焰噼啪燃烧,照着韩守义的脸,那双眼中全是冷笑与傲慢。
“来啊,小子!”
他冷冷道,忽然将刀猛地一扔——
“铿!”
刀尖插入地面,刀身笔直颤动,火光在其上跳动不休。
韩守义眯起眼,声音低沉、狠毒:
“你要讲公道不是?”“你要为那赌约讨命不是?”
“行啊——”
“来,拿这刀!”
“有种的,你砍了我的头!”
那一瞬间,大帐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
火焰静止,风声也似乎停了。
赵烈的瞳孔骤缩,心头一震。
“韩守义——”他低吼一声,可声音被硬生生压在喉咙里。
帐内的将士们个个神情复杂,没人敢出声。
他们都明白,韩守义这一招……是逼杀。
他把自己放在了“北境唯一支柱”的位置上。只要宁萧敢接刀,敢有半分举动,那就是“谋害功臣”,那就是“乱军之罪”。
哪怕宁萧有理,也会瞬间被整个军法碾碎。
——这才是韩守义真正的狠。
他明知自己言过界,却偏偏要用这无可撼动的“功名”来反噬。
他那冷笑,像是带着血的刀刃,划在众人心头。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