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急忙上前,一把拦住,声音沉重。
“将军,不可啊!”
赵烈猛地转头,瞪着他,像一头受伤的猛虎。
“为何不可?!”
老郎中深吸口气,手指颤抖,指向床榻上气息奄奄的沈铁崖。
“主帅伤势沉重,胸口破损,五脏受创。此时最忌颠簸。若真要在马车上一路颠行,怕是还未出城,他便要当场毙命!”
赵烈全身一震,如被人兜头泼下冷水。
他嘴唇哆嗦着,呼吸急促,双手死死攥成拳。
“可是……若不去,若留在此城,药材根本寻不见,他一样会死!”
老郎中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将军,眼下唯有一途。留他在城中静养,尽量拖延伤势。而药材,需派人冒险去寻,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赵烈心口被生生撕开,血肉模糊。
他转头看着床上的沈铁崖,主帅面色苍白如纸,呼吸若有若无,仿佛风中残烛。
“不动……便只能守着他在这里等死。动……又必死于路途……”
他喃喃自语,整颗心都在颤抖。
——
亲兵们跪在一旁,人人面露悲色。
屋子里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赵烈一口血腥气涌到喉头,他强行咽下,终于低沉开口:
“好!那就寻药!派人去!哪怕是九死一生,也要把药给我寻来!”
他猛地转身,怒吼一声:“传我命令!挑选轻骑十队,分头驰往四方城池,依郎中所书药方,寻玄参、白石芝、血芝草三味!若三日之内得不回,提头来见!”
“诺!”
亲兵们齐声应下,神色肃然,旋即退去。
老郎中颤颤巍巍地取出竹简,写下药方,递入赵烈手中。
“将军,此三味药材,平日已属珍稀。如今兵荒马乱,更是难求。但若能寻得一二,配合老夫手中所余之物,或能暂缓主帅之命。”
赵烈双手颤抖着接过,目光死死盯着那三味药的名字,像是盯住了全天下唯一的希望。
“好……好!哪怕掘地三尺,哪怕血溅千里,也要把它们寻回来!”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得像是从喉骨深处挤出。
——
夜深了。
赵烈独自一人立在院中,寒风呼啸,吹得火把簌簌作响。
他胸口沉重如铁,呼吸急促,双手按在刀柄上,却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主帅的命,要靠几株药草……”
他喃喃低语,眼神空洞。
“而敌军……两日之内就会压境……”
“药能寻来吗?若寻不来,主帅便死。若寻来,敌军却已至,城池一破,主帅一样要死……”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老天!你要逼死我么!”
吼声回荡在空旷的院中,随即被风雪吞没。
——
翌日清晨。
赵烈已彻夜未眠,眼眶布满血丝。
他立在衙署门口,看着十支轻骑出城的背影,目光死死追随,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一同托付出去。
“去吧……无论如何,都要带着药回来!”
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祈祷。
然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去,或许凶多吉少。
敌军游骑早已在各处游荡,北境道路险恶,药材稀缺。
就算他们拼死找到,能否平安带回,也要看老天的怜悯。
——
城中局势,却丝毫未因他的安排而好转。
百姓依旧惶惶不安,流言蜚语四起。
“主帅伤重,恐怕熬不过去了!”
“赵烈只会强撑,敌军来了,城必破!”
“援军?援军早就该到了,怎会迟到至今?那纨绔皇帝,根本不会管咱们的死活!”
流言像毒蛇,在大街小巷蜿蜒蔓延。
军心更加涣散,士卒们心不在焉,守城巡逻者,已无半点锐气。
赵烈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口又冷又痛。
他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的天际,眼前似乎已浮现出敌军铁骑的滔天洪流。
“药……能寻到吗?援军……会来吗?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在苟延残喘?”
他喃喃低语,神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