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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庄奎,寡言,不谙权变,目光虽硬,却无锋芒外露。
更无半分揣度之心。
如此人……
能统洛陵兵?
能调十万之柄?
笑话。
他抬手,示意上菜,语气淡淡,仿佛一切已定:
“诸公,不必拘礼,先用些膳。”
霍纲抿了口酒,目光却不曾移开庄奎,眉间的冷意更深,似在心底冷笑:
“果然,不过是顽石。”
魏瑞垂眸,指尖轻敲盏沿,声声清脆,却透着不耐:
“报恩之举,能撑几时?”
郭仪唇角的笑意,更讥诮,像一柄藏在袖中的匕首,悄然出鞘,光冷而无声。
“连席上谈事都省了,可见——此人,无可谈。”
檀炉中,香屑崩裂,火星一闪即灭,仿佛连空气,都失了温度。
庄奎一直静坐。
面色冷硬,眉峰如削,双眸沉得像刀砥过的铁,未起一丝波澜。
他未语,手却在案上缓缓收紧,指骨一寸寸绷白,像压下无声的寒意。
酒再次斟满,金壶倾下,琥珀光线折进杯中,似映出暗色的锋芒。
案上一片静,只有碟盏轻响,和风卷帷幕,带来夜色中未散的冷。
许居正举箸,缓缓开口,声调极轻,却压住一切:
“庄公,此席为宴,不涉繁务。
诸公,莫再拘束。”
话音落,霍纲轻哼一声,低低道:
“如此,甚好。”
语里讥意,浓得似酒气,溢而不掩。
魏瑞与郭仪对视一眼,眼底皆闪过一抹冷光,笑意却极淡,像掠过冰面的影子。
此时,仆役们已上齐首席菜肴,香气氤氲,却无人真正动箸。
长案之上,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铜盘的轻响,声声入耳,如敲在心弦。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低沉,却清晰得像一柄铁锤,猛然击断空气。
“怎么?”
庄奎抬眼,眸光冷厉,声线粗沉,却每个字都带着钉铁般的重:
“许大人这次——”
他略一顿,唇角微抿,眼底冷光乍现,像风卷寒刃,直逼席上诸人:
“真的就只是请我吃顿饭?”
话落,厅内一静,风声似乎都在檐角顿住,烛焰颤动,光影在壁上猛然拉长,交错如网。
众人神情一僵,盏声未再响,空气,冷得仿佛能碎。
帷幕轻动,风声再起,吹得烛焰横倾,影子在墙上裂成锋刃。
许居正指尖微颤,却不显于色,只缓缓合掌,压住案上冷意。
霍纲眸中寒光一闪,唇角那抹笑,锐得仿佛要割破寂静。
魏瑞、郭仪皆垂目,笑意似隐非隐,仿佛暗中藏刀,等着破局的第一声响。
长案之间,酒盏轻晃,琥珀光线冷冷流动,却无人再举箸。
空气沉得像凝成铁,连炉火,都在悄然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