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不愿意相信陛下,而是因为他们更相信现实的残酷与制度的复杂。
五门纲目?五年独撰?
这话说出来,简直像是一种对他们这些朝官集体智力的挑战。
而御阶之上,少年帝王静静立着,神情并未因众臣的质疑而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淡然如水。
随即,他缓缓举手,向殿外一挥。
“传。”
一声轻言落下,大殿之外顿时脚步响动。
片刻之后,两名太监与三名内书房小吏合力抬入五只漆黑乌木匣子。
五只匣子,每只都有半人之高,沉重非常。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何物。
等到匣盖打开,霎时间,满殿皆惊。
赫然是五部卷帙——每一部皆由青竹纸装帧,封面以朱漆题写,厚度均不下五百页。
最上一本,写着:
《大尧新科·国学纲目》。
其下依次为:
《大尧新科·术算纲目》、
《大尧新科·地学纲目》、
《大尧新科·政学纲目》、
《大尧新科·格物纲目》。
五部纲目,整整齐齐地陈列在群臣面前,纸页未翻,威势已现。
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许久之后,有人低声喃喃一句:
“这……这当真是陛下……亲编之典?”
萧宁淡淡点头,目光从殿中诸臣脸上缓缓扫过,平静却不容置疑地道:
“诸位不是怀疑朕言虚么?”
“那便——请看。”
御阶之下,许居正率先上前,在礼监引领之下,从第一卷《国学纲目》启封。
轻翻数页,他便微微一震。
书页之上所列,不再是单纯的章句索引或四书题纲,而是按“经义溯本”“史策通验”“治术研例”“文辞考论”等四类分类,系统排比,详列考点,并附“政务实参”与“史实论断”两节。
翻至末页,更有“问题演习”、“士人答卷精选”、“点评摘要”诸类,显然已非空架设想,而是真真切切已然试行的完整教学纲要!
“这……”许居正喉头微动,猛然抬眼望向萧宁。
不止他一人。
霍纲、李安石、郭仪等人,也纷纷取卷翻阅,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皆脸色骤变。
每一卷,粗略的读上去,皆有缜密脉络,体例严整。
文句简明,主旨清晰,不惟可读,更可讲、可试、可考。
不仅如此,每部纲目后部,尚附“题库试例”,随卷附有评析答题示范,可供阅卷之用。
这哪里像是空谈之作?
分明是……早已准备完备,只待施行之纲!
“这是……真的?”边上有人低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几乎无法置信的颤抖,“这当真是陛下……独撰?”
无人回答。
因为此刻,翻过卷宗的每一个人,心头都已被彻底击穿。
他们曾自诩天下士林之表率,自视熟通典章,才具冠时,手握实权。
可眼前的这五部纲目,却像一面镜子,将他们那份“习以为常的自信”,毫不留情地击碎在金銮之上。
他们做不到的事,陛下一个人……真的做成了。
萧宁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语声低缓:
“朕并不妄自尊大,也不盼以此惊世骇俗。”
“朕不过是履其志,践其心,能尽其道而已。”
“此五纲,既成于昔,今当付之于世。”
“从今往后,士子不独读四书,还需知政务;不独习策论,还须解实事。”
“若为仕者,便当先为民者。”
他语声未尽,大殿之中,群臣已不知是愧是惧、是惊是佩。
这一刻,他们忽然意识到——
那个他们曾以为尚需磨练的少年天子,或许早已在他们未曾注意的角落里,走得比他们所有人都远。
甚至,已悄然走到了另一个时代的门槛之前。
金銮殿外,清风忽至,吹动御阶金龙幡角轻摇。
晨光初透,映照在那五部卷帙之上,金光闪耀。
萧宁步至御阶之前,语声再起,沉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诸卿今日所观五纲之卷,皆为朕与幕僚累年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