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乱,其责不可推。言行失度,举止无规,扰同袍之心,败军中之序。”
“革去一切职务,贬为普通军士,编入偏锋巡夜小队,由伍正李英暂代督管。”
这番话落地,众人面色各异。
乔慎面如死灰,几乎瘫倒在地,一双膝盖颤得厉害,却不敢求情一句。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在蒙尚元被贬时,是他最先落井下石。
当蒙尚元重归时,他第一个送礼赔笑。
而今,报应至矣。
可还未结束。
“东营偏锋副统,风纪官,陆沅——”
台下一阵抽气之声。
陆沅的脸瞬间涨红,原本还指望自己地位尚稳,不至被一撸到底。
可蒙尚元毫不留情:
“多日纵容营中风纪,派遣巡营不公,私压忠良,结交权派,违心迎附。”
“即日起,革副统之职,贬为五级军士,编入东南重甲队,从新编队中服役!”
“听候下一轮评议决定是否保留兵籍。”
这一刻,陆沅彻底僵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对上蒙尚元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时,竟连半句“冤枉”都吐不出来。
那是他熟悉的眼神——
如战场风雪、如冰河肃夜。
是那位旧日大统领“未怒先寒”的眼神,是他曾在肃夜听过千遍的那种沉默。
“他早就记得。”
“……他都记得。”
陆沅心口剧烈收缩,脑中浮现出昔日他在操场上对胡猛等人斥骂嘲讽的每一幕。
浮现出自己带人围困老兵值班所、把士卒编排得东倒西歪、再把这些推到“统领空缺”之上的嘴脸……
那一刻,他忽然无比痛恨当初那个“自信”的自己。
可惜,迟了。
而后,蒙尚元又陆续点名几人,有人受赏,有人降职,有人则直接逐出营外,交由刑营处置。
每一条,都是清清楚楚的“账”,每一个,都是他这些日子亲自记下的名。
赏罚分明,清洁如刃。
短短一刻钟,禁军之中职位更换近三十人,有升、有罚、有逐、有赏。
而营中气氛,也随这一次“大洗牌”骤变。
不少曾坐壁观势之人,如今羞愧难当,偷偷向胡猛等人拱手致意,低头致歉。
而那些原本和乔慎、陆沅勾连一气的心腹,如今悄悄退出队列,唯恐被一并清算。
阳光下,鼓声未歇。
蒙尚元缓缓走下高台,一步步,走入队列之中,目光一扫。
“整顿未完,规矩初立。”
“但我希望——诸位今日记得,是谁站在这里。”
“我也希望——我不再看到有人仗势欺人,倚附权贵。”
“禁军为天子之甲,不是哪个党派的鹰犬。”
“守则共荣,犯则共罚。”
他顿了顿,忽然停在胡猛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你,从今日起,便是我右臂。”
胡猛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挺直脊背,眼中隐隐泛红。
蒙尚元看着他,又看了一圈,淡淡开口:
“明日清晨,营内自训、营外巡察,全数复旧。”
“我再说一遍——营风不正,宁拆百兵。”
言罢,长风起,盔甲轻响,回荡操场。
营中士卒,无一人不肃然起敬。
他们知道,真正的“大统领”,真的回来了。
整肃方歇,禁军操场上依旧残留着余威未散的肃杀气息。
营旗猎猎,尘烟未尽。方才一场真刀真枪的整顿,在蒙尚元面无表情的主持下,已将数十人贬责、换任、赏拔,众人心中仍如巨浪翻涌。
就在此时,营门方向传来阵阵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兵士缓步而来,为首一人,正是早前被贬职下放、从朝堂直接打回军中的——林驭堂。
昔日威风凛凛,锦衣金带,如今一身粗布戎装,甲衣还未配齐,肩章破旧,腰间连副副刀也未佩挂,整个人狼狈至极。
他额上还有未干的瘀伤,眉眼之间依旧残留在殿上被羞辱后的震撼未散。
一步一步,踩着灼热的土石,他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兵丁,怯怯然走入营中。
四周目光交错。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