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跟清流走得近?”
郑福点头:“正是那位。”
这一瞬间,蒙尚元几乎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只觉脑中一片混乱。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许大人成了大相,魏瑞成了中相,边孟广成了左相……”
“那新党——一个都没上位?!”
郑福微笑不语,只道:“今朝堂之局,大变如斯。”
蒙尚元呼吸急促,心中五味杂陈,许久才低低道了一声:“我……是真的看走眼了么……”
原本,他以为那位天子,已经彻底昏了头。
而如今……他竟然撑住了整个朝堂。
而且,不是靠王擎重,不是靠林志远,而是——一意而行。
午阳正烈,宫道之上,金砖烁光。
郑福目光微敛,望着身旁沉默许久的蒙尚元,终究轻声开口:
“蒙大人,您如今是不是想明白了些?”
蒙尚元收回看向皇城高檐的目光,点了点头:“想明白了。”
“嗯。”郑福声音低了些,像怕惊扰这份刚凝住的平静。
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许大人升了,边孟广封了,魏瑞也上了中台。”
“这般用人之断,陛下之志,倒是世所罕见。”
“可正因为如此……”他语气一缓,终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今日的相位之选,清流这边,陛下实在是有所偏颇。”
“所以,大人您这事儿,从情理上讲,陛下怕是要偏颇新党一些。”
“蒙大人您,只怕要做个牺牲了。”
蒙尚元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脚步依旧沉稳,没有一丝犹豫。
“无妨!”他语声低哑,却清晰无比,“从我打了林驭堂那一拳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拳,不是给他的,是给这世道的。”
“我也清楚,朝堂这局,终究要有人来做个了断。”
他忽然笑了一声,极轻,像是自嘲,又像是终于放下心中那口沉石:
“清流若保得住,蒙某这一身甲,值了。”
郑福默然。
他从不是什么多情之人,太监身份使他比旁人更懂得审时度势。
可此刻听着这话,他的眼神却微微动了动。
片刻后,他忽而低声道:“大人……有些事您得知道。”
蒙尚元看了他一眼。
郑福压低了声音:“这回不是陛下要您下去——是陛下要保您。”
“宫里要整肃禁军,这是明面的话。但若真要整,您以为是林驭堂升,还是您升?”
“陛下不是不知您当年战功、如今之节。只是……”
他话未说完,蒙尚元便摆摆手,止住了他。
“郑公公。”他轻声笑道,“你不必再劝。”
“我心里明白,今日清流已经占尽了好处,这件事确实无法再偏袒我。更何况,我本来就犯了错!”
“边孟广能做左相,魏瑞肯接中台,许老还能登大相之位。”
“那我一个小小卫队长,就算死在这殿门前,也算不得什么牺牲。”
郑福怔了怔:“可您不是没机会……要真论起情分,陛下是记得您的。”
“记得?”蒙尚元轻叹,“但愿吧。”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说着,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那已现出轮廓的太和殿金檐。
“要是这天下真能因他而太平些,官道清明些,那我这点命——值。”
“真要打杀我,也好,流放也罢,只求他别再误信小人,别让王擎重、林驭堂那般人再得势。”
“若那一日到来,我便走得不冤。”
郑福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未出声。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曾经禁军大统领、如今被逼至死局的男子,比他见过的所有勋贵名臣,都更像一个“将”。
不是兵部里写在战功表上的那种“将”,也不是受封加爵、腰缠虎符的那种“将”。
而是那种,身在风雪边疆时也不退半步,站在风口浪尖时也从不低头的“将”。
……
太和殿门近在眼前。
红墙金瓦之下,那道高高的宫门早已敞开,御林军肃然列于两侧,甲胄森寒。
郑福再不言语,只低声叹了一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