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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入车内,轻轻放下外袍,露出贴身黑甲,双手奉上手中地图,神情肃然。
“外头无人尾随。”
“暗哨两重,皆未有异动。”
“属下已设下障眼,今夜这一趟,不会被发现。”
卫清挽点头,目光落在那幅图卷之上,却并未翻开。
她抬眸,眼神清冷,语气平平地道了一句:
“怎么样?”
“晋王那边,怎么说?”
这句话问得直接,毫不掩饰,仿佛这趟会面根本无需铺垫与试探。
蒙尚元微顿,随即眼神一凝,拱手回道:
“果如夫人所料——”
“他怀疑我。”
卫清挽淡淡一笑,眼神中不知是满意还是早已预料之中,语调依旧清浅:
“说说具体。”
蒙尚元一边开口,一边走近几步,将自己所言、所行,以及晋王的神色一一交代。
“属下未刻意遮掩言辞,反而在劝阻之中,露出几分急切与不安。”
“晋王向来疑心极重,我若显得太过自信,他反倒未必动心。”
“所以属下适当地流露出‘压力’——既显得我被夫人所逼,又让他误以为我试图自保。”
“而‘任直一’三字……属下只是在下定决心后,将其告知了对方。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还是做出了演戏的感觉。”
“他虽然面上未显,但眼神立即变了。”
“属下赌他听进去的是假话,信进去的,却是他自己脑中编出来的‘真实’。”
卫清挽未语,只轻轻合上了茶盏,指节敲击案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响。
良久,她冷笑一声:
“他越是觉得你在欺骗他,越是确信你漏了马脚。”
“而我们的目的,正是让他‘抓住’这马脚。”
她语气一顿,眼神幽幽落向帐外沉沉夜色:
“只要他认定我们在掩饰,就一定会想:我们到底怕他什么。”
“而他若真这么想……那便说明,他会动了。”
“一个人,只有以为对手虚张声势的时候,才会出剑。”
“而我们——就等着他这剑落下来。”
说到这里,她伸手将桌上那盏茶盏放回托盘,茶水未饮,然茶香已散。
“明日之后,官道将入大江山路,三处回转,五里险坡。”
“他若真要动手,必定选在那一带。”
蒙尚元点头:“属下已看过地形。”
“那里风道封闭,伏兵易藏,马车难行。”
“但若稍作绕路,便能拖慢速度,也能显得我们‘躲避风险’。”
卫清挽微抬下巴,目光微寒:“你知道该怎么说。”
“我会在车中,佯装伤病之态。”
“你只需传话,说我需在途中歇息疗伤,不能久行。”
“——走得越慢,越好。”
蒙尚元拱手领命,语气沉稳:
“属下明白。”
“明日出发前,我会安排骑队分段巡逻,表面为护驾,实则预设反击点。”
“若晋王出手,属下可带先锋迎敌,主车亦有突围之道。”
卫清挽不再多言,安排着一切。
“属下明白。”
车外风起,卷起夜林枝叶摇曳,车厢外灯光微晃。
卫清挽站起身来,走到车帘前,轻轻掀起一角。
她望着深夜里那条沉寂不语的官道,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他以为自己设了局。”
“却不知道,这局——早在他起意之前,便已为他铺好。”
“他只不过是在我们准备好的棋盘上……自认为执棋。”
“等他真正出手的那一刻,才会发现,他的剑落得太晚,也太慢。”
蒙尚元抱拳,低声如誓:
“属下,愿为夫人……拔剑破局。”
卫清挽轻轻点头,收回目光,淡淡道:
“去吧。”
“记住,我们……要给他机会。”
“动手前,先让他觉得,我们,真的在怕。”
“这样,他才会更狠地砍下第一刀。”
“我们需要这一刀。”
“——因为没有这一刀,他就永远不会露破绽。”
……
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