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却在他眼角的光中,读出了一丝罕见的疲倦。
那不是为杀亲之痛。
也不是为胜局之悔。
那是一种帝王站上权柄之巅后,必须承担的沉沉代价。
一代天子,终究不是由“仁心”所成。
而是由——一步步血,铸成。
……
“陛下。”
康王上前低声道。
“今夜风寒,不如早些回宫。”
萧宁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
“明日,朝会。”
“昭告天下——”
“乱臣贼子,俱已伏诛。”
话音落下。
他回首,再看天牢那沉沉一隅。
雨雾中,那里仿佛仍有一人,抱膝坐于黑暗深处,背对人世,目望孤天。
——那是汝南王最后的模样。
亦是天下谋士,最凄凉的一幕落幕。
汝南营,位于洛陵郊北二十里。
三日之前,这里尚是汝南军铁蹄压境之地,兵旗猎猎,甲光如林。
十五万铁骑驻地,旌旗蔽空,若远山压野,天地失色。
而此刻。
营中却静得出奇。
原本每日演武操阵的号角声,今日迟迟未响。
各处营盘的士卒也纷纷围聚在一处空地上,望着不远处搭起的高台,神情迷茫不安。
高台之上,一杆龙纹金绣大纛静静竖立,宣示着皇命将至的肃严。
午时。
北风劲吹,寒意透骨,旌旗如怒涛翻卷。
康王萧康身披玄青蟒纹法服,随身仅带数十内卫骑士,自城中疾驰至此。
下马之时,营中早有主将迎接,乃是汝南军副统领庄通,一身银甲,神色肃然。
“康王殿下。”庄通单膝跪地,拳落如钧。
康王微微颔首,双眸沉如古井。
“唤将校集于演武台。”
庄通虽心中疑惑,仍领命退下,顷刻间,一众将领汇集,数百将官齐至,黑压压一片,肃然静立。
康王立于台上,微风拂动衣角,声如洪钟:
“奉陛下圣命——”
“汝南王萧真,擅动王兵,私入京畿,图谋不轨!”
“今事泄败露,罪状确凿,已于午时三刻,于天牢伏诛!”
“其首级,已送至御前法堂,以昭朝纲!”
话音落地,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
“王爷……死了?”
“他不是入京勤王?”
“怎么会——!”
将士们面面相觑,有人大声反驳:“王爷忠心耿耿,怎可能造反?”
康王面色不变,自袖中取出一道明黄诏旨,朗声再宣:
“奉天承运,大尧皇帝诏曰:”
“汝南王萧真,私调王兵,擅入京畿,阴谋篡逆。”
“今已伏诛。”
“其兵不得入城。”
“将士各归所属,汝南兵马,自日落之前,全军撤出洛陵境地。”
“有敢违令者——以叛论处。”
康王宣读完毕,缓缓将圣旨合拢,朗声补上一句:
“陛下有旨——”
“凡不知情之将士,皆不追责。”
“愿归者,赦。”
“愿逆者,诛!”
这一句,宛如重锤砸入众人心中!
瞬间。
全军哗然。
将官们一个个神情巨变,一位副将急声问道:
“殿下……可有证据?”
康王淡然一笑,抬手示意。
一名侍卫当即揭开一方锦布。
赫然——
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张脸,哪怕五官已经因断颈而扭曲,仍然被众人一眼认出。
“是王爷!”
“王爷真的……被处斩了?!”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兵营之内,议论声如洪水决堤,整个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散!
那颗头颅,如同一把利剑,斩碎了十五万铁骑的信仰!
庄通面色惨白,颤声问道:
“殿下……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康王冷然道: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