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永清之后,韩老实站在屋地上沉吟了片刻,然后递给黎元洪一支高希霸,道:
“大总统,会骑马不?”
黎元洪接过高希霸,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韩老实。
这话问的,属实是让黎大总统感到人格与智商都被贬。
黎元洪其实很想说一句:别看你韩老实骁勇天下无双,但是论起骑术,你真不一定是个!
当年甲午海战战败,黎元洪在广甲舰跳海逃生之后,就彻底告别了海军生涯,转而回到湖北老家,投奔两江总督张之洞,先是负责监造江防炮台并担任炮台总教习,接着在湖北枪炮厂监制快炮,然后又去编练湖北新军。
正是因为黎元洪擅精骑术,在湖北新军担任的第一个军中实职就是马队管带。
也可见,这位黎大总统真是复合型人才,军舰、鱼雷、炮台、火炮、骑兵全都能玩得转,大约最不擅长的就是当大总统了。
反正也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技术型官僚很难吃得开。
韩老实却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见黎元洪不说话,于是又追问:
“大总统,你到底会不会骑马呀,不会也没关系,我就整个汽车拉着你。”
黎元洪喘了一口粗气,然后从牙根底下蹦出一个字:
“会!”
韩老实打量了两眼黎元洪的大肚囊,总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之前朱沅芷说她自己会骑马,其实大概率是不会,那么说的原因就是不想被他这个老男人占便宜,看破不说破而已。
“咱可别勉强,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那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能摔断腿。”
大总统差点捏断了高希霸,“放心吧,真会!要是再有一杆毛瑟马枪,对付十几二十个汉子都不在话下。所以,韩司令有啥安排只管整就行了,今天本总统的这一百多斤就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
韩老实大惊:卧槽,这么牛逼的吗?要是这位湖北佬真有这两下子,大可不必犯愁下岗再就业,实在不行就去关东起局建绺拉大杆子,当个绺子大掌柜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报号“九头鸟”……
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会骑马就好说了,于是韩老实帮着大总统点燃了雪茄之后,道:
“大总统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买几个橘子去!”
说完,韩老实出了大杂院,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即去而复返,把黎元洪叫到大杂院的门口,递给他一条缰绳,却是一匹高大的黄骠马,全套鞍韂嚼环。
黎元洪虽然不知道韩老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隐约觉得应该是有大事要发生,今天躲肯定是躲不过的,索性就“聊发少年狂”一回,只希望这个关东老地主能讲一回武德,别再坑得他尿血。
于是接过马缰绳,站在马的前方,用手有节奏的轻拍颈部,如此可以避开马的盲区,尽快建立信任关系。
这匹黄骠马已经相当不错了,属实是一匹不同寻常的快马。
但是转过头再一看韩老实,牵过来的却是一匹青海骢,神骏异常,黎元洪顿时感觉黄骠马不香了。
“韩司令,咱们商量一个事儿——能不能,换着骑一回?”
韩老实连连摇头,“nonono,这匹青海骢的水太深,大总统把握不住!”
话音未落,即飞身上马,一扽缰绳,青海骢发出愉悦的嘶鸣。
“大总统只需在后面跟紧即可,有我在前面开路,待咱们冲出京城,再与张勋他们做过一场!”
黎元洪做不到韩老实那么利索,毕竟自民国元年开始担任副总统,随后更是成为大总统,至今已有五六年时间,出入都是汽车,完全没机会骑马。
但功底摆在那里,手握缰绳之后,顿时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两腿一夹马肚子,黄骠马开始小步缓跑,马头贴地。但很快就高高扬起马头,撒开了四蹄,跟在青海骢后面放开了奔跑。
骑在马上的黎元洪,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响,感受鞍韂传导过来的颠簸,顿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起来,一扫郁郁之情,于是放声唱道: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料定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韩老实降低马速,笑着说道:“大总统,你这‘空城计’是唱给英国人听的吗?倒是有些应景,今天就是要演一演这帮王八犊子。”
说到这里,突然面色一整,前方三四百米外的地安门西大街的街口,有一队辫子兵正准备圈住街边南锣鼓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