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贾赦的一顿排喧,贾琏心里充满无奈,却还只能继续轻声细语地相劝:“娘娘回家省亲是咱们全族的荣耀,操办的好了,也叫娘娘跟咱们家两厢受益。”
“娘娘在宫里有了支撑和底气,咱们家也有了庇护和靠山。”
“也是想着这个,儿子才会不惜力气地操办。”
“若是您舍不得那些土木草石的,也不要紧,儿子叫人再出去置办就好了。”
说完行了礼,打算起身告退。
贾赦轻喝一声,“你站住!”
“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想要我的那点子东西嘛。”
“现在我点头了,全都拿走吧。”
然后也不看贾琏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得偿所愿的贾琏看到此幕,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的差事繁多,也没有太多时间仔细琢磨,只给贾赦行了礼之后,就出去安排人手搬移假山翠竹这些去了。
瞧着他走得这般爽快,贾赦怔怔出神了片刻,之后仰天轻笑,“呵,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啊!”
“算了,留不下就留不下吧,反正也是经久陈年的老东西了。”
“早就该扔在一边角落里的,现在还能被人看上也是种好事。”
这句话说的,到底是那些山石,还是他这个人,亦或者整个贾家,可能只有贾赦自己清楚了。
本来贾赦听见元春封妃的时候,以为新皇终于开恩,自家终于迎来了雨后初晴,还在欢呼庆祝。
不想听见省亲是太上皇的主意,圣上的意思却是叫亲眷去宫里相见。
而家里没有一个人还记得元春是圣上的妃子,满心都是照着太上皇的旨意置办省亲的事宜。
叫他总有种力气使不到正当处的感觉。
更何况自家本已逐渐势微,现在还花空家底去买那个虚热闹。
也叫察觉到有些不妙,原想反对的,却还被贾母和贾珍等人联手压下。
于是他宁愿躺在家里睡大觉,也不想掺和进去。
谁知今天儿子亲自回来掏空了自家的老底子,还要请自己出去给老二当牛做马。
“世事尽是荒诞。”
“就老二那个窝窝囊囊的样子,还以为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了,不想竟还老是走些狗屎运。”
“哎,命数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暗自嘀咕了一会儿,朝着外面喊道:“林之孝,给老子滚进来。”
林之孝本就提心吊胆地在外面候着,一听见这声儿,赶紧提着袍子一溜小跑进来跪下。
“老爷是有什么吩咐?”
“兰儿什么时候回来?”
林之孝想了想,“老爷,哥儿应该是明日休沐。”
贾赦点头,“那明日你去给我接人,回来叫他回家见见人之后,你把人给我请过来。”
“好好办差,不然连着今天的事情一起罚你!”
林之孝正忐忑地等着,听到这般简单的安排,轻舒一口气,“没问题,奴才一定给老爷办的妥帖。”
等着第二日,他坐着车到国子监外面等了半刻,贾兰才姗姗来迟。
“今日怎么是你来接?可是大爷爷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之孝早已下车行完了礼,“老爷说您回家歇歇脚后,往他跟前走一趟。”
“哥儿,之前二爷刚惹了老爷生气,今天您说话的时候千万软和着些。”
贾兰把手里的书囊递给他,“成,看在你今日等我许久的份儿上,我就不替你埋雷了。”
林之孝没想到他把自己的心思猜得这样的透彻,只好讪笑着行礼,“多谢哥儿。”
说着赶紧伺候着兰儿上车坐好,然后缓缓地将车帘放下。
回到荣府,林之孝一直把人送到院门口,兰儿看着他挑挑眉毛,“你打算在这里等着?”
林之孝听出来了,他不喜欢别人候着,于是赶紧澄清,“待会儿奴才再过来接您。”
兰儿这才点头,“半个时辰后。”然后没再管他,自己回家找亲娘和玲珑团聚去了。
李纨把人仔细看过一遍,又摸了摸他的脸,“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兰儿摇头,“我有听话按时吃的,没有胡乱对付。”
“这才十天,那你说说是为着什么瘦的。”
兰儿抱着玲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狡辩才好。
“可能是学里的饭菜不合口味?”
李纨:“你自己都不信,还来糊弄我?再说你也不是刚上学的时候了,怎么还突然不适应了?”
“难不成是你们学里有什么混账玩意儿欺负你?”
她说着,整个人就要开始炸毛。
把兰儿吓得赶紧顺毛捋,“没有没有,有您教的那些,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再说您给我的柳生和武定身手很好,我也有学上几招的,对付一两个人也够用了。”
“我们学里最近功课多的不行,说是要搞什么抽查测试,还要把成绩末尾的清退,吓得所有人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