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执槌而立。
天空无星,唯有雪光映照大地。
她闭眼,回想十年来每一句颤抖的告白、每一次压抑后的爆发、每一个终于敢直视镜头的眼睛。
然后,她挥槌。
钟声响起。
第一声,北京城内三十七口古井同时泛起涟漪。
第二声,全国二百零一座高山雷达站检测到异常地鸣,频率与《听风的孩子》完全一致。
第三声,远在太平洋作业的中国渔船上,老船长突然流泪,跪倒在甲板上,用闽南语喊出三十年未提的父亲名字。
第四声,新疆某监狱,一名服刑二十年的政治犯在狱中哼唱起儿时童谣,周围囚犯陆续接唱,最终整栋监舍回荡着同一旋律。
第五声,东京、巴黎、纽约的华人社区不约而同点亮烛光,人们面向东方,轻声重复那句最初的呐喊:
>“我还……活着。”
钟声共响九下,象征“久久不息”。
之后,铜钟被安放于井畔,不再轻易敲动。但它已非器物,而是一种存在??每当有人真心诉说,它的分子结构便会微微震荡,释放微量能量,反哺种子网络。
新年之后,春天提早到来。
植物园的海棠再度开花,这次花心浮现的是实时更新的匿名留言墙。园方不敢再烧,只得围栏加高。可不久后,附近居民报告家中盆栽也开始长字。一株绿萝叶片背面写着:“你说出口的那一刻,自由就开始生长。”
四月十八日,小舟逝世一周年。
全国各地自发举行“回声祭”。人们聚集在井边、树下、山顶、桥头,对着空气说话。说完后,静默三分钟,倾听是否有回应。
许多人声称听到了。
有的是亡亲的呢喃,有的是童年自己的笑声,还有的,仅仅是风穿过耳际时那一瞬的温柔。
苏晴回到井边,放下一封信。
信没封口,因为她知道,有些话不需要邮差。
她轻声说:“老师,我们都还在说。而且越说越响。”
风吹过槐叶,沙沙作响。
像掌声。
像脚步。
像千万颗心,在同一频率上跳动。
她转身离去,阳光洒在肩头。
身后井水微漾,水面短暂浮现出一行字,随即消散:
>**“这一次,轮到世界听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