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脆的躲闪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她最后的侥幸。
\"萧烬羽,我错了……\"
她哽咽着,额头抵着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再也不发呆了,再也不盯着你看了,哪怕让我跟着你,做个没人在意的影子……\"
\"别把我留在这,好不好?\"
她太清楚这乱世的凶险,更清楚自己孑然一身,没了他,在这秦朝连活过明日都难。
她的执念从来不是占有,只是\"留在他身边\"。
可连这点卑微的念想,都要被他亲手碾碎。
\"萧烬羽!\"
沈书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愠怒却又掺着难掩的无奈。
她能感受到识海里芸娘的崩溃,那绝望像藤蔓般缠上来,连她都跟着心口发紧。
可她更懂他话里的委屈——那些因芸娘而起的争执,何尝不是在磨着他们的感情?
\"我知道她错了,也知道你憋得慌。但现在不是逼她的时候,赵高的眼线就在府外,她要是真疯癫了,我们谁都走不了。\"
\"委屈?\"
萧烬羽冷笑,抬眼扫过地上蜷缩的身影,刻意避开她泛红的眼眶。
\"我委屈她?赵高的人天天在府外打转,她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不是明着递把柄吗?\"
\"你看,连一碗药都护不住,我怎么敢信她能守住更重要的事?\"
他欠书瑶一个安稳的未来,这份亏欠,他要亲手补回来。
至于芸娘,从一开始就是计划之外的意外,意外就该有意外的结局。
沈书瑶察觉她的恐慌与执拗,语气软得近乎叹息:\"我知道你怕,也知道你离不开他,可现在哭没用。\"
\"听话,先起来,只要不再出错,他不会真的把你留在这的。\"
可萧烬羽接下来的话,彻底碾碎了芸娘的侥幸。
他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只对识海中的沈书瑶道:
\"收拾干净,陛下召见时你主导身体。\"
\"从现在起,没我的允许,别让她再掌控身体半分——\"
\"我没空陪她赌,更赌不起你,赌不起我们的将来。\"
芸娘浑身一僵,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指尖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
她终于懂了,萧烬羽的冷漠从不是疏远,是她从来没资格走进他的世界。
他的隐忍、他的筹谋、他所有的情绪,从来都只为识海里的沈书瑶,为他们二十多年的情分。
连一丝一毫的余光,都没分给过她。
沈书瑶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接管了身体。
刹那间,芸娘眼底的怯懦与崩溃褪去,只剩沉静锐利。
她弯腰收拾碎瓷,指尖避开尖锐的瓷片,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沓。
\"我知道了,不会再出纰漏。\"
萧烬羽未再看她,转身继续整理药材,指尖落在药盒上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木质的盒沿。
他何尝不知书瑶心里难,可比起她的为难,他更怕失去他们二十多年的情分。
护好他的姑娘,就是他唯一的念头。
识海里,他没再说话,只悄悄传去一丝带着歉意的安抚。
沈书瑶已将碎瓷收拾妥当,案上剩余的灵芝碎屑被小心收进玉盒,眼底藏着连夜赶工的决心。
片刻后,谒者令的声音传来:\"国师大人,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萧烬羽颔首,瞥了眼身侧的\"芸娘\"——沈书瑶主导下,眼神清明,姿态稳妥。
\"走吧。\"
沈书瑶拂过袖口,在心中过了一遍宫廷礼仪。
识海里却悄悄对芸娘道:\"别怨他,他只是太怕失去我们之间的一切。\"
\"好好待着,别再出错,才能留在他身边。\"
两人并肩出府,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脸上。
芸娘在识海里望着萧烬羽的背影,心酸涩得发疼。
刚才的绝望还盘踞在心头——她终于明白,从始至终,她都只是这具躯壳的主人。
而萧烬羽的世界里,从来只有沈书瑶。
如今,连\"留在他身边\"这点卑微的念想,都要靠拼尽全力的\"不出错\"来换。
墙角阴影里,黑衣暗卫收回目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风雪中。
暖阁内,赵高摩挲着茶盏边缘,指腹划过杯壁上的冰纹,眼底阴鸷渐浓。
\"那侍女方才的动静,你们都看见了?\"
手下躬身应道:\"回大人,虽听不清内里言语,但那女子确实突然跪地哭喊,与萧国师似有争执,动静颇大,模样甚是失态。\"
赵高冷笑一声,指尖敲击着桌面。
\"哭?在国师府这种地方敢如此失态,要么是真疯了,要么是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明日老宫人一到,先别惊动萧烬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