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进了养心殿,批奏折、见大臣,忙得脚不沾地,后宫里许久都不见他踏进一步。
这倒让安陵容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做那众矢之的。
私下里,各宫的碎话早传得沸沸扬扬,有那不得意的嫔位,对着底下人就酸溜溜地说:“瞧那储秀宫的谨常在,才得几日恩宠就歇了,可见是个没福泽的,连皇上的眼缘都留不住。”
这话顺着宫道飘进养和殿时,安陵容正坐在窗前描花样子。
贴身宫女锦绣听了气不过,小声嘀咕:“小姐,她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前两日万岁爷翻牌子时,谁不眼红?”
安陵容笔尖一顿,抬眼淡淡一笑,声音轻得像羽毛:“眼红又如何?帝王家的恩宠,本就不是靠一时新鲜能攥住的。”
“她们只瞧见这两日的冷寂,却不知养心殿的烛火亮到几时,更不懂万岁爷心里装着的江山社稷,岂是儿女情长能绊住的?”
她放下笔,指尖拂过宣纸上刚描好的兰草,语气里带了点旁人读不懂的通透:“让她们说去便是。”
“这宫里的日子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锦绣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自家小姐神色淡然,也便把那些闲言碎语抛到了脑后。
安陵容不再多言,只重新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随意肆掠,一如她此刻的心思,看似平静,实则早已织好了一张细密的网,只待时机,便能稳稳兜住那份深不可测的圣心。
接连消停了几日,这日晚膳后,养心殿内诸事已料理妥当。
苏培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皇上放下茶盏,神色间稍显松快,便知时机到了。
他轻手轻脚近前,躬身笑道:“皇上,这会儿时辰差不多了,敬事房的人已在外头候着,您今晚可要翻牌子?”
胤禛“嗯”
了一声,尚未细想,敬事房的执事太监王永禄已捧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迈着细碎的步子进来。
到了御座前数步远的地方,他“噗通”
一声跪下,将托盘高举过顶,恭声道:“奴才王永禄,请皇上翻牌子。”
胤禛的目光在托盘里那一排排绿头牌上扫过,有旧识,也有新添的。
当看到沈贵人和菀常在那两块新牌时,他眉头微挑,心中一动——尤其那菀常在,眉眼神态间,总让他想起纯元皇后的影子。
他指尖在牌上悬了悬,最终落在“菀常在”
三个字上,抬眼对苏培盛道:“就菀常在吧。”
苏培盛连忙应道:“嗻!
奴才这就去碎玉轩传旨,让菀常在好生预备着,伺候皇上安寝。”
说罢,他从王永禄手中接过那块绿头牌,又示意他退下,两人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殿外。
殿内复归安静,胤禛靠在御座上,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甄嬛的模样。
不知怎的,心跳竟比往日好似快了几分,只觉这等待的时辰,似乎格外漫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