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背靠亭栏瘫坐在地,已然是酩酊大醉,摇摇欲坠,正在对月狂饮,“我思故望明月,问月能有几多愁,愁难尽,愁上愁,自古饮者最多愁。”
忽地,天地之间狂风大起,原本宁静空明的朗朗夜幕由此乌云汇聚,雷鸣电闪。
“余霞峰,是个好名字。”
一句平淡清冷的话语,犹如大雪凛冬间的幽幽寒风骤然散开,冰凉透骨,直击人心。
夏欣来了,悄然出现在了水亭外。
天穹之上,一道猛雷滚滚炸响,电光炽盛间,四方上下,仿佛亮如白昼。
通天楼内,萧阳和苏诚同时望向窗外,萧阳瘫坐在床头,脑袋昏沉,意识模糊,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苏诚抱着火狐,默默仰望的窗外阴暗的天色,一双眼眸倒映着雷电交加的景象,狐疑自语,“要下雨了吗?”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伸手摸了摸火狐的脑袋,“小树也不知道去哪了。”
观湖水亭内,化作一袭俊美青衫的生命宝树一阵骇然,心湖之中如是一轮大日沉海,在剧烈的动荡下卷起千万重浪,将浑身酒醉之意洗涤殆尽,瞬息清醒,他猛地回头往后看去,凝望向那道神色漠然的绝代丽影,通体汗毛倒竖,瞳孔急骤收缩,急忙站起身来,又险些软瘫下去,两步倒退间,满脸不可置信地颤声道:“天女……,不对,不可能,你……,你难道想改变历史不成?”
蓦地,狂风止息,乌云退散,天地夜色复归常态,一片清明。
夏欣莲步轻移,缓缓走进观湖水亭,淡然说道:“不妨回想一下,你在暗中追忆时,曾有几次念出过这个名字。”
生命宝树闻言松了口气,赶忙伸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接着喝口酒压压惊,强颜欢笑道:“我还以为,有通天禁忌在回溯过往呢。”
这并非生命宝树用以掩饰自己的虚话,而是他由心而的肺腑之言,先前天象骤变,回眸凝望的瞬间,他差点没直接跪倒下去,顶礼膜拜。
按理来说,以他的认知与见闻,纵然一位活着的大道绝巅者真身降临也不至于此,因为他曾是一代道祖,行至一条大道的尽头,继而彻底脱,屹立在了大道之内不可逾越的顶峰!
事实上,类似他这样的存在,早已打破了世间的常理,那怕如今身死之后重活一世,可只要曾经在这世间存在过,弥留的道法便可永存天地,亘古不灭,一旦今世之身走向不可逆生死之境,亦或产生某种共鸣,曾经的道法极大可能会自主复苏,以此强加今世,庇佑此生。
然而刚才的那一刹那,却让他神魂摇曳,肝胆欲裂,眼中的夏欣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化作为了一种难以想象的世存在,那种俯视众生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的冷漠,恐怖的无法揣度,寻常人也许不会有感,但当一个人道法越高,对于天地间一些未知禁忌所对道的压制和覆盖,就会越敏锐,这自然不是指他目前的道法达到了那种程度,而是他的过去的修为曾踏足进了那样的领域,他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自己过去弥留于人世间的那些残存道法正在隔着千百万年的岁月进行自主回响,他能够感应到,一股不属于当世,更不属于自己的通天神韵在冥冥中产生了运转,从而导致他在第一时间误以为是未来的夏欣主导了今世的她自己,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不过,那股冥冥中运转的通天神韵确有所在,而问题,就出现在这个“误以为”
上,他以为是夏欣的未来身降临到了今世,借此去联想夏欣的那尊未来身,偶然接近向某种真相之后,古今未来皆混乱!
!
如果他任由念头继续下去,当真联想到了禁忌的一隅,哪怕只是类似,哪怕只是接近,只要那一隅不该让他现,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形神俱灭,由此也不难想象,这个女子的未来,究竟能达到一种何等恐怖的既定领域,绝对已远巅峰时期自己,否则,他也不会被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当然,夏欣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随意的举动,竟会差点给生命宝树带来一场灭顶之灾,同时,她自身不知道,生命宝树更不知道,在那条浩浩渺渺的光阴长河上,有一双眼眸,蓦然回转,于静默中俯瞰着岁月的浪涛,那些逝去的历史,万事万物,皆一览无余,祂看顾着,不灭的永恒,如从未离去。
夏欣落座于石凳上,随手拎起一个未揭封的酒坛,并未回应他的问题,随口说道:“这是你的真名?”
生命宝树整理好思绪,背过身去,走出两步,一手扶住亭栏,一手拎坛饮酒,沉默片刻,他望着明月,轻声道:“我师尊为我取的。”
夏欣揭开酒坛坛封,酒香飘溢,她微微仰头小酌一口,又问:“流光山,还是流光山之主?”
生命宝树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夏欣,沉声道:“不要妄论,会有因果反应。”
夏欣倒也没有继续追问,直接挑明来意,“说说吧,关于我和他之间的姻缘,你知道多少,确切点来说,你能猜到多少?”
生命宝树苦笑,转眸又望明月,轻叹道:“我能猜到的,天女大人也能猜到,我猜不到的,你心里应该也能有所怀疑,何必如此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