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芳去年抱孙子了。李志国和沈昭去了云南,在洱海边开了家客栈,墙上挂满你们的照片。”
他嘴角微微扬起:“真好。”
她顿了顿,又说:“晓月的事……我不该瞒你那么久。”
他摇头:“你做得对。若早知道她走在我前头,我撑不到今天。”
帐篷里一片寂静。有人开始抽泣。
镜头缓缓移动,扫过墙壁。那里贴满了纸页,全是邓丽君的歌词,字迹与南锣鼓巷甬道中的完全一致。最中间是一张《甜蜜蜜》的手抄谱,旁边用铅笔写着:“晓月,我唱给你听。”
苏婉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台老式录音机,放进磁带。按下播放键。
邓丽君的声音流淌出来,清甜温柔,穿透风雪。
林修远跟着哼了几句,气若游丝。然后,他示意苏婉扶他坐起。她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费力地将他挪到轮椅上,推到门口。
门打开。
雪仍在下,不大,细碎如盐。
他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整个冬天吞下去。
“晓月,”他轻声说,“春天来了。”
镜头缓缓拉远,拍下了最后的画面:他坐在雪地中,轮椅半陷于积雪,身上盖着一条褪色的红毯??那是晓月结婚时穿的披肩改的。苏婉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远处,太阳正从山脊升起,金光洒在雪原上,像一条通往天际的路。
他闭上眼,嘴角含笑。
阳光落在他脸上,像一场迟到五十年的吻。
放映结束,无人起身。泪水在无数脸颊上结成冰痕。林婉跪倒在地,双手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周野默默打开画板,开始勾线??他要画的,不再是重逢,而是这一刻的告别。
三天后,我们在木屋原址立了一块石碑,由周野亲笔题字:“林修远长眠于此,爱未曾离去。”
回京途中,我翻看苏婉交给我们的日记残页。她在1979年1月17日写道:
>“他走得很安详。最后一刻,他说梦见晓月来接他,穿着红呢大衣,笑着喊他‘修远哥哥’。
>我问他怕不怕,他说:‘怕什么?我终于能告诉她,我替她看到了春天。’
>我把他葬在屋后山坡,facing东方。坟前种了一棵槐树苗,是从南锣鼓巷移来的。
>胶片我藏进了铁路信号箱,托付给一个巡道工人。他说他儿子将来会懂这些。
>如今,他儿子已是铁路局退休干部,昨夜亲手把盒子交还给我。
>我知道,时候到了。”
我合上本子,望向车窗外飞逝的田野。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手机震动,是教育部通知:《二十世纪情感史》教材定稿完成,首印五十万册,九月开学全国推行。附件里附了一张目录截图,第一章标题赫然是:“1975-1979:春风计划与四十七棵槐树”。
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1958年重生那天,但这一次,我没有冲进火场救陈默,而是站在巷口,看着少年时期的林修远牵着晓月的手走过槐树下。他们停下,回头对我笑。晓月说:“谢谢你,让我们被记住。”
我醒来时,天刚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