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敢、不敢当。”石厚又挣扎着起身,他中毒发黑的面皮上,都是露出了几丝可见的羞赫之色,低声:
“是我该谢谢方仙家才是,因我一时贪心,连累得本馆差点丢了脸面,全靠方仙家最后撑起了场面。
还有那一两灵石……若不是此物,我可能现在还躺在床上。”
言语着,面前这汉子的双目都是通红,低着头,甚至扑通就要跪倒在地。
还好方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且如今他的动作鬼魅,嗖的就扶住了对方,将对方给按着坐在了竹床上。
他有心想要宽慰对方几句,再说些什么早就敬重对方的话,甚至是想旁敲侧击一番,试探一下这人究竟对于当日之事是否藏有怨恨之心,会不会怪他方束抢了其风头。
但是众多的话到嘴边,却只是变成了一句:
“石兄,后悔吗?”
听见这话,石厚猛地抬起了头,其通红的眼睛看着方束,神色复杂无比。
他嘴唇嚅动,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却是化作为了一抹惨然、怔怔的笑容。
石厚一改久卧病床的沉闷感,仿佛回到了还在大堂中,埋头苦练的状态。
“如何不悔?若是不听那七香楼女子之言,我如今也当是和方仙家一般,叩关换血,荣升人仙,不说是延年益寿,但也是无病无疾,脱离凡尘。”
石厚咬牙说着:
“但是最悔的,是凭甚仙家子弟,可以自幼吸食灵气、丹药无忧,而我辈凡间凡人,却得历尽艰难,生老病死,才能来此仙山求仙。
好不容易到了仙山,又得卖血求生、挖矿觅活,形如牛马。
方兄,你与我皆是从凡间而来,我挖矿一年,才能学道一月,你日啖四餐,就得大解九次。如此境况,如何不悔?”
这人声音压抑:
“我石厚虽是听人撺掇,形如傻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若是不在渡劫时大展身手,只是一味的求稳,以我如今的年岁,岂能再有奋起直追的机会,又岂能拜入仙宗。
余下人生,到头了也只是坊市中的一庸碌老者,只能寄长生于儿孙辈罢了。
我悔!悔我生于凡尘,悔我没有灵根,悔我失败矣。”
数百字的咬牙泣血之言,从面前这个眼神坚毅、面相质朴的汉子口中说出,让堂中是一时寂静。
隔壁的两个伤者,也是猛地睁开的双眼,怔怔的盯着房中屋顶。
说老实话,方束一时间也是听得气血躁动,心神晃动,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面无变色。
那石厚则是仿佛将心间的郁气、志气,一口气的全部道出了一般。
他的身形顿时佝偻下去,脸上的神光,也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暗沉麻木之色。
其人讪笑着,搓着手,支吾不好意思的道:“败犬之言,让方仙家见笑了。”
方束此刻吐出一口气,他也话声复杂:
“谈何见笑,这世道,苟且者未必能活,冒进者未必会死。
但不搏,就注定没有希望,我等怕是连这仙家坊市都无缘得见,更何谈仙缘仙途?”
石厚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方束。
他咧嘴笑了起来,紧绷着,丝毫不顾忌身上的伤势,朝着方束深深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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