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愈发清晰了。
宫轿平稳地驶离皇城,将那片压抑的朱红高墙抛在身后。夏简兮靠坐在轿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佛珠的微凉触感,眼前却反复浮现那点转瞬即逝的七彩流光,以及小太监那句低不可闻的问话。
“故人之物”……易子川果然知道那是什么,他需要她的确认。而她的点头,无疑是将自己更深地绑在了他这艘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巨舰上。长公主萧元瑛,先帝幼妹,地位尊崇,在先帝驾崩、新帝年幼的当下,她的立场与动向,足以影响朝局。若她真与废太子余党有所牵连,甚至她本人就是核心人物,那这京城即将迎来的,绝非寻常风雨。
回到夏府,一切如常。夏茂山见女儿平安归来,神色恬静,只当是一次寻常的宫中行走,稍稍安心,又叮嘱了几句安心守孝、少与外间往来的话。夏简兮一一应下,心中却已开始盘算。
她不能主动去打探长公主的消息,那无异于自我暴露。但她可以“被动”地接收信息。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夏简兮正于房中翻阅一本前朝杂记,听晚端着茶点进来,看似随意地闲聊道:“小姐,今日奴婢去针线房,听她们在议论,说长公主殿下近日似乎心情不豫,前几日在宫中因一点小事责罚了身边伺候的老人呢。”
夏简兮翻书的手未停,眼睫却轻轻颤动了一下。时机如此巧合,是在慈恩庵会面后?还是在宫中被她“无意间”看到之后?这消息来得太过顺畅,像是有人特意放出的风声。
“皇室贵胄,心思岂是下人能揣度的。”夏简兮语气平淡,“莫要妄议。”
“是,奴婢知错。”听晚乖巧应声,放下茶点,又似想起什么,“哦对了,小姐,前些日子您让留意永昌伯府的动静,门房那边说,今日一早,永昌伯夫人又乘车出门了,方向……似乎又是城西。”
城西?慈恩庵?
夏简兮抬起眼:“可知去了何处?”
“距离远,没跟太紧,怕被发现。但看方向,八九不离十。”听晚低声道,“小姐,咱们……还要再派人去盯着吗?”
夏简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若再去,便是明晃晃的告诉对方,我们在怀疑了。”易子川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后续的深入调查,他自有渠道,她这枚棋子,此刻更需要的是静默,是置身事外,以免引火烧身。
她现在要做的,是消化和整合已知的信息,并等待易子川下一步的指示,或者……是等待局势自然而然的演变。
又过了几日,风平浪静。仿佛慈恩庵的窥探、宫中的暗涌都从未发生。夏简兮每日里不是抄写经文,便是打理院中几株晚开的花卉,日子过得如同古井无波。
但这平静,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傍晚被打破。夏茂山下朝回府,脸色比天色更加阴沉,连官服都未换下,便将夏简兮唤至书房。
“父亲,何事如此忧心?”夏简兮奉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夏茂山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今日朝会上,摄政王以‘督办皇陵修缮不力,账目不清’为由,申饬了工部侍郎程敏之,并当庭命都察院介入核查。这程敏之……与永昌伯是连襟。”
夏简兮心中猛地一凛。程敏之?这正是她上一份密报中,提及的与永昌伯近来往来频繁的两位实权官员之一!
易子川动手了。而且选择了一个如此巧妙的角度——皇陵修缮,涉及先帝,在国丧期间乃是头等大事,以此为切入点,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错处。敲打程敏之,便等于敲山震虎,警告了与程敏之关系密切的永昌伯,甚至可能波及到与永昌伯府有着隐秘联系的长公主。
这不仅仅是剪除羽翼,更是一种试探,看对方在此等压力下,会露出怎样的破绽。
“父亲,此事……与我夏家无关吧?”夏简兮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
“明面上自是无关。”夏茂山眉头紧锁,“但程敏之与永昌伯关系匪浅,永昌伯府前番又屡次想与你……为父是担心,这风波不知会蔓延到何处。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看向女儿,语气沉重,“兮儿,为父愈发觉得,让你卷入……”
“父亲,”夏简兮轻声打断他,目光清澈而坚定,“覆巢之下无完卵。既在局中,便求问心无愧,顺势而为。女儿懂得分寸。”
夏茂山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自幼失恃、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女儿,早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城府。他最终只是长长一叹,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