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助手久经沙场,反应极快,触电般地将手缩了回去,才堪堪避免了被咬到的下场。他看着十二月那双瞬间变得充满敌意的眼睛,脸上满是惊愕。
“嘿,别这么粗鲁!”
林予安的声音,几乎在十二月低吼的同时响起,冰冷而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他立刻将十二月更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臂弯,将它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同时转身,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彻底隔开了它和那两名助手之间
“她只是一个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林予安看着那两名有些不知所措的助手,语气不容置疑。
“她不是一件可以被塞进笼子里的行李!她会害怕!你们不能用笼子带走她!”
现场的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和紧张。
“林,请冷静。”麦柯兹立刻上前,用一种专业而又充满安抚力量的声音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长途飞行,使用航空箱是最安全,最标准的程序。”
林予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那因为心痛而上涌的激动情绪平复下来。他知道,纯粹的情绪对抗毫无意义。他必须用麦柯兹能听懂的、属于科学的语言来沟通。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麦柯兹,声音不再是激动,而是一种冰冷而清晰的陈述:
“麦柯兹,我明白标准程序。但标准是用于标准情况的。十二月的情况,不标准。”
他指了指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小家伙,开始进行逻辑清晰的分析:“十二月在被我发现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严重的‘母体分离创伤’,那是它濒死体验的核心。”
“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安全信标,如果在这个刚刚建立起信任关系的节点上,再次对她进行‘强制性隔离’这会大概率诱发并加深她之前的心理创伤。”
“让她认为被抛弃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这种创伤,可能会伴随她一生,对她未来的野化训练造成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她现在对我产生了极强的‘印痕依赖’,这一点我们都清楚。我们的目标,是逐步地将这份依赖,从我个人身上,转移到你们的团队和新的环境上。”
“而‘笼子’这个东西,狭小的空间在它的认知里禁锢和恐惧。你们强行把她塞进去,只会让她把你们和‘笼子’‘恐惧’这些负面概念划上等号。这会极大地增加后续信任重建的难度。”
“所以,麦柯兹,我请求你,启动一个更人性化风险更低的‘软着陆’方案。”
“由你这个即将成为她下一个重要角色,同样散发着善意的个体,亲自抱着她。作为我这个‘旧信标’和阿拉斯加那个新家之间的过渡桥梁。”
“我相信,这才是对她心理伤害最小,最科学的交接方式。”
麦柯兹沉默了,她原以为自己面对的,会是一个因为情感而失去理智的普通救援者。
但她没想到,林予安在如此激动的情绪下,竟然还能如此清晰有条理地,从“心理创伤迭加”、“印痕依赖转移”这些极其专业的动物行为学角度,来分析问题。
他不仅仅是在请求,他是在用她的专业语言,进行一场无可辩驳的学术论证。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那双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理性的光芒和不容动摇的坚决。
麦柯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吧,林。”
她对那两名同样听得目瞪口呆的助手,用一个不容置疑的手势说道:“把航空箱收起来。我们执行林建议的‘软着陆’方案。”